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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螟(2 / 2)

片刻之后,小童子又从门内出来了,他走上前有些局促地对林晋桓说道:“长老尚未出关,不过他问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林晋桓说:“我要救一个人。”

不久之后门又开了,这回从门内走出来一个人。此人生得倒是面如冠玉,只是他的双眼狭长,嘴唇极薄,端的是一副冷心冷情的相貌。他在这雪日里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手上架了一柄拂尘,玉冠束发,雪色长袍,更显气质冰雪出尘。

“温长老。”林晋桓拱手行了个礼。

温桥鹤丝毫不觉得不回礼有何不妥,他先一步往前走去,冷淡地说了一句:“带路吧。”

林晋桓领着温桥鹤往朝山堂走去,一路上他简单向温桥鹤阐明了前因后果。温桥鹤只是安静地听着,对整个事件不予置评。就连林晋桓说到殷婆婆出现的时候温桥鹤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

进门前的那一刻,林晋桓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尽管这些日子林晋桓日夜守在朝山堂,但当他推开门见到躺在床上的薛遥时,一股无力的悲意还是兜头朝他袭来,打得他险些落荒而逃。

“何事?”温桥鹤回头望了一眼林晋桓,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林晋桓明白现在不是他绝望的时候,他定了定神,对身边的温桥鹤说道:“温长老,这边请。”

“温长老!您怎么出关了!”

坐在薛遥床边的晋仪见到温桥鹤进门,一时间又惊又喜。她连忙起身行了个礼,自己站到一旁给温桥鹤腾出了一个空位。

林晋桓的目光落在床头的那碗一口未动的药汁上,心下明白今天秦楚绮也来过了。

温桥鹤上前仔细在薛遥身上探查了一番,片刻之后他转身对林晋桓说道:“此人我无能为力。”

一时间满室具静,无人开口说话。

温桥鹤的目光又落在薛遥脸上,眉宇间透露出疑惑。他思索了片刻,对林晋桓说道:“他的金丹尽碎,气海枯竭。从噬魂螟入体的那一刻起就该是个死人了,不知为何竟还有一息尚存。”

尽管林晋桓早就对薛遥的伤情了如指掌,但总觉得没有实感。此时听温桥鹤轻描淡写地说起,才让他有种后知后觉的肝胆俱裂。

晋仪见林晋桓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连忙上前替他解释道:“晋桓曾在他身上放了一枚庇魂珠,出事之后那枚珠子就碎了。不知薛遥眼下这个情况是否和庇魂珠有关?”

这庇魂珠可挡灾辟邪,驱魔除祟,因此珍贵异常。林晋桓也是阴差阳错下偶得这么一颗,不久前随便找了个借口送给了薛遥。

“那就解释得通了。”温桥鹤了然地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庇魂珠在危急关头替他挡了一煞,这才留得下这口气。不过眼下看了也仅是留下一口气而已,修道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基本是药石惘灵了。”

温桥鹤此言一出,屋内留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炭火盆烤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晋仪忍无可忍地上前推开了窗,雪花随着风落了进来。

林晋桓的目光随着雪花飘落,只听他问道:“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林晋桓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求一个答案,但温桥鹤还是不留情面地摇了摇头。

林晋桓这下彻底回过神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去尝试,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温桥鹤的眼风斜扫了一眼林晋桓,道:“注意你的心智,于你而言执念太重不是好事。”

晋仪不落忍地扭头看向了窗外,她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没过多久温桥鹤便告辞离开,晋仪原打算留在朝山堂照看薛遥,但林晋桓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打发她去送温桥鹤一程。

晋仪撑着伞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追上温桥鹤的脚步。

“小师父,我送您回去。”

晋仪气喘吁吁地将伞举过温桥鹤的头顶,今天的天气真是冷极了,说话间满是白茫茫的雾气。

温桥鹤没有应答,只是垂眸瞥了晋仪一眼。晋仪见状连忙垂头丧气地改口道:“知道了,要叫您温长老。”

晋仪自小缠在温桥鹤身边长大,在她的心目中温桥鹤就是她的第二个师父。

“你来得正好。”温桥鹤接过晋仪手中的伞,将她一起纳入伞底,大雪纷飞中两人一同往前走去:“好好保住他最后这口气,等我的消息,你能做到吗?”

温桥鹤这句话让晋仪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听见温桥鹤这样和她说话了。

晋仪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张没心没肺的脸:“这有何难,可别忘了我是谁亲手带出来的。”

温桥鹤目视前方,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本就天赋极高。”

晋仪小时候常往温桥鹤的住处跑,那时的她不知愁滋味,总觉得这条路怎么那么长。此刻她望着大雪中那隐隐可见的灰瓦红墙,只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

但无论多长的路,终究都会走完。温桥鹤进门前晋仪突然开口问道:“温长老,我以后还能常来找您吗?”

朱红的大门在晋仪的眼前瞬间落了锁,只听见温桥鹤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不必了,你已出师,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晋仪走后,林晋桓转过身盯着薛遥看了许久。

今日已经是薛遥昏迷的第七天,自他从六相宫出来之后就一直这般昏迷不醒,一如风中残烛。不但晋仪对此毫无办法,连巫医谷出生的秦楚绮亲自出马也无计可施。

林晋桓的手指隔空往药碗上一指,那碗冰凉的灵药又重新冒起了热气。林晋桓轻车熟路地舀起一口药送进薛遥的嘴里,乌黑药汁顺着他的嘴角全数淌了出来。

林晋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将药碗扔在一边,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薛遥脸上的药汁。由于昏迷了太久,薛遥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些干裂,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对修道之人而言,保持身体洁净的小术法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但林晋桓事事还是亲力亲为。待擦干净薛遥脸上的药汁之后,他又命人端了盆水进来,细细擦拭薛遥的脸。

“你这个人啊…”林晋桓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薛遥的脸颊和额头,接着顺着脖子来到他伤痕累累的胸膛,最后落在去年那道险些将薛遥拦腰截断的伤疤上。这一瞬间林晋桓仿佛回到了二人初见的时候,那个时候薛遥也是这么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满身破洞,像一颗血葫芦。

“哪个富家公子天天像你这么打打杀杀,又是中毒又是被人追杀,没一天安生日子。”林晋桓抬起薛遥的手,细心地用帕子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这回玩脱了吧,方才温长老的话你听清楚没,你真的要活不成啦。”

“马上就要下山了你还这么多事,我用得着你来替我挡?”林晋桓趁薛遥无法反抗,用手指抱怨似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人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短命?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

那我怎么样。林晋桓的心里一怔,心口像是被人挖开好大一个洞,没法再想下去。

林晋桓安静坐在薛遥的床边,眼下四下无人,他任凭自己肩膀慢慢地垮了下去。

最后他似不堪重负般,低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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