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处的黄道人专司五行八卦,他早已看出了端倪,内心燃起了希望。他连忙抡起手中的八卦盘往藏经塔的乾位掷去。
三门锁灵阵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常见于以武见长的门派,用于封禁内力,让弟子们专注于武学招式的修炼。
只是这塔内的三门锁灵阵不知是何方高人所布,黄道人的八卦盘还未飞出多远,就在半空中化为了粉末。
这一幕被薛遥看在眼里,他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来刺桐的一路上林晋桓果然是故意沿途散播善真和尚的消息,将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全数引至小长安寺。
想必林晋桓早已让九天门的人混入藏经塔布阵,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小长安寺的藏经塔虽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但只要有这密钥在手,这一切就不成问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直到来到刺桐,林晋桓才将密钥交还于善真。
薛遥盯着破阵无门的黄道人,更加确定这阵法大抵是出于晋仪之手。晋仪造诣之高,寻常人不能破解。若善真在此,恐还有一线破阵的机会,但由于各种机缘巧合,善真已被押下了藏经塔。
那么接下来将会是林晋桓单方面的屠杀。
薛遥看着慌乱的人群漫无边际地想着:可是十五年前那件事,我才是始作俑者。
季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一语道破了关键所在:“十五年前那件事都是那朝廷鹰犬薛遥的诡计,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斗到最后整个仙门都元气大伤。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门主今日怕是找错了人。”
“您说得很对。”林晋桓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薛遥身上。
他继续说道:“所以早在十四年前,我就亲手杀了薛遥。仔细算算日子,我已经给了大家不少时间,现在轮也该轮到诸位了。”
季宁冷声道:“九天门作恶多端,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
“到底是为了匡扶正义,还是另有所图,各位宗主心里清楚。”林晋桓意味深长地看向季宁,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魔教中人丧心病狂惯了,就是如此锱铢较量睚眦必报,别人欺我一分,我等必十倍奉还。”
还未等季宁说话,百里无忧又按耐不住跳了出来:“我呸!就算屠你们满门又怎么样,你们这群阴沟里的东西,死不足惜!”
“既然百里掌门有这么多话想说,那我便从您开始吧。”
说着林晋桓人影一闪,瞬息间就来到百里无忧面前,薛遥有些担忧地看向林晋桓,此刻林晋桓的眼中隐隐有了疯狂之色。季宁见林晋桓此次下了死手,掌心的一见青脱手而出,但根本无法阻拦林晋桓分毫。
“林晋桓!”
薛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又突然惊觉自己并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眨眼间林晋桓手起刀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昆池派掌门百里无忧就这么在林晋桓的手中身首异处。
林晋桓随手将百里无忧的首级扔在一旁,抬手抹去下颌上不小心溅上的血迹,回身笑着对薛遥说道:“怎么,阿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林晋桓袖间魔气涌动,额上的紫痕已清晰可见。他瞳仁中的亮光不再,只有极重的煞气在萦绕。
薛遥上前一把攥住林晋桓的手腕,不顾魔气激得他气海翻涌,靠近问道:“林晋桓,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无事,我清醒得很。”林晋桓在薛遥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又转身看向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道:“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林晋桓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缓步朝季宁走去。随着林晋桓的靠近,季宁身边簇拥着的人群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季宁失声说道:“魔头岂敢!我长生宫乃仙门之首,你这么做就是与九州仙门为敌!”
言毕季宁屏住了呼吸,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他的腿脚不便,此刻已无处可逃,当务之急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我有什么不敢。”林晋桓掐住季宁的脖子,轻松将他提离轮椅:“经此一役,此后再无九州仙门。”
听林晋桓的言下之意,今日他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人活着走出这里。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在季宁身上的时候,善忍悄无声息地往石门内退去。
虽然林晋桓早就言明此事与小长安寺无关,但这妖人喜怒无常,难保不会殃及池鱼,还是自保为上。
然而就在善忍一脚踏入门内的时候,石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紧接着四周突然暗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一片浓稠的黑暗吞没。
待天光重新照进藏经塔时,塔内已然空无一人。平静中透着沉沉的死气,像是数百年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