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本来就不喜欢动物,再加上金毛失控咬了江知颂,讨厌又加了一层。
季衍拍了下桌子:“走开!”
金毛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气势汹汹地一跃而起。
季衍拔腿就跑,习惯性喊江知颂,喊完才意识到江知颂不在。
快跑到门口了,金毛猛地把他扑倒,噩梦般的回忆重新涌现,季衍无比惊恐,拼命去推它。
金毛吠了几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季衍对上它的眼睛,看出来它现在很温顺,并不是想攻击人。
季衍僵直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季衍伸出手摸了摸金毛的背,软趴趴的,它的毛发很厚,手指陷在里面,像陷在云里。
季衍试图和金毛沟通:“别拱我。”
金毛当然听不懂,把季衍当成玩具,自顾自地玩了半天。
季衍顾不上害怕了:“我警告你啊,别舔老子。”
金毛爪子压在季衍腿上和胸前,撒娇似的蹭他的脸。
季衍很怕痒,憋了好久,还是笑出了声。
许安嘉接完电话回来,见季衍坐在办公椅上,金毛趴在他脚边蹭他的腿。
季衍问:“你这狗叫什么名字?”
“叫可乐,”许安嘉有点好奇,“你不是最讨厌动物了吗,问这个干嘛?”
季衍转了下手里的钢笔,说:“精确骂狗范围。”
中午吃完饭,季衍溜达到许安嘉的办公室,两人闲聊了一阵,季衍看了眼金毛,问:“我看网上养狗的人都会遛狗,你怎么不溜可乐?”
许安嘉:“我没时间,刚才和一个经销商约好了,他现在在过来的路上。”
季衍“哦”了一声,然后说:“我正好要下楼散步,可以帮你遛一遛。”
许安嘉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大中午散步?
他懒得拆穿季衍,暂时让出了可乐的拥有权。
季衍喜欢可乐,不敢让别人知道。江知颂因为救他被咬了,狂犬疫苗打了好几针,到现在还没结束,每摸一下可乐,都是对江知颂的背叛。
就在这偷偷摸摸中,一人一狗的感情日渐深厚。
那天江知颂来找他的时候,季衍刚好在给可乐梳毛。
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可乐蹲在他旁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
“许安嘉是你爹,那我就是你爷爷。”季衍很不满,“都说隔辈亲,怎么我给你买的狗粮你就是看不上?”
江知颂敲了敲门。
季衍抬头,掩耳盗铃般把梳子藏起来。
狂犬疫苗还剩最后一针,补偿心理作祟,季衍主动提出要陪江知颂去,没想到江知颂来得这么早。
江知颂走到季衍面前,把他衣服上的狗毛捻掉,然后说:“阿衍,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也养一条。”
自从那晚后,江知颂再也不注重人和人的安全距离,不管是和他说话还是干什么,都靠得贼近,就像现在,季衍觉得江知颂要是再近一点,唇就要贴他脸上了。
季衍往后仰,呛声:“我才不喜欢。”
江知颂笑着摸他的脸,季衍躲开,语气并不凶,嘟囔了一句:“你再动手动脚,我翻脸了。”
“没有动手动脚,”江知颂一本正经地说,“你脸上也沾到了狗毛。”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让季衍别动,一手压在他额头上,手指插到头发里,要他抬头。
季衍被迫仰起头,任江知颂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仰久了脖子开始泛酸,季衍有些不耐烦,说:“别弄了,我待会儿洗个脸。”
季衍洗完空无一物的脸,和江知颂去了医院。
医院这个点人并不多,到了护士站,季衍要去椅子上坐着等,江知颂叫住他:“阿衍你别走。”
“干嘛?”季衍又转身回来。
江知颂一边卷袖子一边抬头看他,说:“我怕打针。”
江知颂语气很真挚,脸上的表情也很真挚,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
季衍和他对视了几秒。
江知颂以为他是傻子吗?
被狗咬都不怕,这会儿突然害怕打针,再说前几次也没见江知颂有这个毛病,季衍一点都不信,觉得江知颂装的。
他四岁妹妹打针都不用人哄,嚎几嗓子就完事,江知颂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啊。
旁边不少人在看这边,季衍把手抱在胸前:“赶紧打,别磨磨蹭蹭,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看见江知颂失落难过的眼神,季衍退让了半步:“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护士小姐姐拿起针筒,江知颂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偏过头看了季衍一眼,又低垂下眼睛。
季衍发现江知颂好像真的挺怕的,也不管是真是假了,上前把他的头往旁边掰。
护士小姐姐跟看戏一样,视线在他们脸上转来转去,眼神越来越亮。
季衍安抚似的拍了拍江知颂的背,然后盖住他的眼睛,对护士小姐姐说:“可以打了。”
护士小姐姐点头,将针筒里的空气排掉。
她看上去很年轻,季衍怕她扎不准,到时候江知颂要多受罪。
季衍想提醒一下,又怕江知颂听见了会自作多情,以后总用这招来对付他。
针尖离江知颂的手臂越来越近,江知颂抵在他身上的脑袋也压得越来越用力,隔着衣服,季衍都感受到了江知颂灼热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像是害怕极了。
季衍犹豫片刻,将江知颂的脸转了个方向,完全贴到自己小腹上,又顺势捂住他的耳朵,超小声地对护士小姐姐说:“你扎针的时候小心点可以吗?”
季衍声音跟苍蝇振翅似的,护士小姐姐瞄准手臂正要扎,没听清他说话,抬起头:“哈?”
手晃了一下,扎偏了,江知颂“嘶”了一声。
季衍和护士小姐姐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