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一边拨开树枝一边快步走,一双眼睛一刻不停地四下搜寻。她记得他爹曾说过,山中的猎人,在设陷阱时,怕误伤了人,往往会在陷阱旁边做些标记,用以提醒过路人避开。她现在,就要找一处陷阱,把身后这人引进去,否则靠她一己之力,无法与一个男子抗衡。
山路崎岖难行,不时有延伸出来的荆棘树枝勾破她的衣服,脸上也不小心被划了几道,正火辣辣地疼。脚下的布鞋陷入厚厚的腐叶中,每次拔-出来,都带入不少腐汁,每走一步,就发出‘咕啾咕啾‘的响声,泥泞不堪。脚掌也走破了,脚底板隐隐发痛,刚才还扭了一下,现在脚踝处钝钝地痛着。
一路疾行,大腿早已酸涩得几乎迈不开,胸腔跟个破烂的风箱一般,每喘一口气都觉得快要胀破了,体力即将用尽。她却不能停下。
身后那个男人显然也吃了些苦头,不再隐藏,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他倒是想直接冲上来抓住玉秀,只是一来路难走,二来玉秀走得快,他一时赶不上。
玉秀也听到后头的骂声,但一直没回头。这一路过来,她看见了几个标记,但是那几个陷阱看着太小,恐怕不能拦住那男人,她只得放弃重新寻找。
她又艰难地翻过一块大石头,看见石头下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绑了根红绳,谨慎地上前看了看,树下的地面有被翻动的痕迹,上门铺着的树叶也与周围略有不同。她按捺着心头的喜意,避开那处陷阱,上前扯下红绳,然后绕到树后,靠着树坐下来,全身紧紧绷着。
那男人此时也狼狈地翻过石头,他四下一看,见到树后露出的一点衣角,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吐了口唾沫,“呸!娘的小婊--子,你倒是继续跑啊!跑不动了让大爷来伺候伺候你!”
他一边说,一边搓着手,狞笑着靠近。
玉秀紧紧抓着那根红绳,手上被勒出深深的白痕,全身僵硬地绷着,一动不敢动,心如鼓擂。她想,若陷阱不管用,自己就冲出去和他拼了。这么想着,她另一只手摸到一块石头,牢牢握在手里。
那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头上。若今日玉秀真的落入她手中,恐怕还不如死了痛快。他显然也想到猎物入手后的美妙滋味,一时沉浸在幻想中,只顾看着树后,并没有留心脚下,反而乐极生悲,一脚踩进陷进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人就落进了大坑里。
玉秀心头一松,并不敢立刻现身,等那个人夸张地痛叫起来,她才忍着身上的痛意,攀着大树站起来,绕到树前。只见树前有一个深约七八尺的大坑,那男人灰头土脸地坐在里边,一只手不自然地垂着,似乎摔断了,不然这个深度,他自己也就爬出来了。
这人是村里出名的破皮无赖,名叫李癞子。李癞子一见玉秀,什么下--流肮脏的话都骂出来了。
玉抿着唇站在坑边,确定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才真正松了口气。
只是不等她把这口气出完,那颗大石头后又传来一些响动。
难道还有人?或者是什么野兽?
玉秀咬着唇,强撑着一口气,全身绷得跟弦一样,紧紧盯着那块大石头。
来人轻轻松松越过石头,露出全貌来。那是一个极高大矫健的男人,一张冷脸令人印象深刻。此时他一身深灰短打,后背背着一根粗布包着的长棍,从石头上跃下。
玉秀认得他,正是前阵子去家中做客的林潜。
昨晚和娘聊过之后,她也算想清楚了,无论如何,娘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担忧的,她只希望往后那人能和她一起孝敬爹娘,再也不让娘为她担忧为难,别的不敢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