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笑起来都有些像弥勒佛的小圆脸都快要苦成苦瓜。
你看吧……
方永年跟自己的大脑说。
她真的吓坏了,都吓了她好几次了,你怎么能忍心……
明明应该被他宠一辈子的小妻子,现在却在上班时间推着轮椅跑到了他公司,找了一辆出租车,他在上车前上车后看到陆一心对着司机说了无数个谢谢。
她知道很多残疾人的知识,整个过程处理起来虽然忙乱但是一点都不慌,她甚至还记得开着家里的暖气以免他回来的时候会觉得冷。
她可能真的已经在脑子里反复演练了很多次才能想的那么周全,才会在搬家的时候带上三角镜,才会在那个堆满了东西的储物室里立刻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
不要痛了……
或者不要那么剧烈的痛,不要让他连忍都忍不住……
车祸就是发生了,哪怕他痛一辈子,那条腿也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幻肢仍然在痛,那个鬼地方像是有脉搏一样,痛的频率突突的,像是割裂了的伤口。
他也不知道是那条完好的左腿又一次欺骗过大脑,还是自己的恳求终于说服了大脑。
仍然痛,但是变得能忍。
他对着镜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直起了腰。
“好一点了。”他对陆一心说。
他知道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相信他,他说好一点了,陆一心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他的手心是不是还是冰的,然后再去看他耳后的汗毛还有没有竖着。
“没那么快全好。”他拉下她扒拉他耳朵的手,“我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
他得让自己快一点好。
他必须得快一点好。
要不然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她。
她越体贴越懂事,他心里就越酸胀,这种情况他们早就已经预见了,这也曾经是他认为自己不能恋爱结婚的主要原因。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遇到了,估计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习惯。
他自己推着轮椅进卫生间,回头看到陆一心还站在那个地方,脚边放着三角镜,身上还穿着外套,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额头上都是汗。
“把外套脱了。”他的轮椅转了个方向,“一起洗澡吧。”
她身上也都是汗,从卫星中心跑回家再到他们公司,就算这个点不堵车也得四五十分钟。
他推着轮椅在她面前停下,帮她解了外套的扣子。
陆一心呜咽着蹲了下来,抱住了方永年的脖子。
“下次再这样痛,我早上就不去上班了。”方永年心疼死了,他最受不了陆一心这样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抽抽搭搭的不出声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