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衣柜里的长外套,拉开卧室的门。
出玄关前,路过客厅的老太太瞧见他,不解地抬了抬老花镜:“这么晚了,外面雪还下得那么大,你这是去哪儿?”
靳一低着声,笑道:“我去喂猫。您睡吧。”
“?”
晚上,21:53。
盛喃正托着颜料盘趴在油画布前认认真真地“写作业”,放在身侧的手机就震动了下。
似乎是条短信。
盛喃犹豫,托着的颜料盘没敢放下,她把画笔咬到嘴巴里,艰难地单手勾过手机来。
确实是条短信,还是靳一发给她的。
这么晚了……
盛喃茫然地戳开。
【J】:您的外卖已送达,回复门牌号即可领取。
盛喃:“……?”
盛喃茫然地放下颜料盘,拿起手机拨过电话去,对面很快就接起了。
盛喃:“你被盗号啦?”
“如果我被盗号了,那你现在是在给谁电话?”
“确认一下嘛。”盛喃一顿,迟疑,“你电话里是什么声音,呼呼的,你在外面吗?”
靳一无奈:“我在你家楼下。”
“……”盛喃:“??”
盛喃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凳子上起身,手忙脚乱就要找外套:“你等等我看看——咦我衣服呢?”
“下面冷,你别下来了。”靳一笑,“照顾你的那位赵阿姨在家吗?”
盛喃下意识点头:“在的。”
“嗯,那我上去吧。”
“?”
盛喃更茫然,但还是把门牌号给他了。
等电话挂断,她在卧房里原地绕了好几圈,才翻到外套,往身上一裹就溜出卧室。
赵阿姨竟然不在客厅。
盛喃四处看看,又竖起耳朵,终于确定赵阿姨似乎正在侧卧的阳台里跟人打电话。
从那边收回目光的间隙,她瞥见窗外大雪如羽,夜色都被装点得发白。
大拽比是抽什么风,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盛喃来不及想,快步跑向玄关。
厚重的密码防盗门刚被盛喃拉开,玄关外的长廊上,那人清挺的身影就从廊窗透出的月光里迈出。
感应灯在两人之间蓦地亮起。
四目相对。
盛喃安静几秒:“……阿嚏!”
隔了几米外,靳一一怔,低声失笑。
然后他快步上前:“不是说了让赵阿姨给你,你出来干什么?”
盛喃心虚地拢紧衣服:“我穿外套了。”
靳一走到她身前,停下,目光把被裹在厚外套里只露了一张巴掌大的小白脸的小姑娘审视过,她脸颊和鼻头都红红的,眼睛也比平常蔫得多,看得出来是颗正病秧秧的小白菜了。
他叹气,把手里的两包递向盛喃:“快进去吧。”
盛喃低头:“这是什么?”
靳一左手袋子一提:“糖炒栗子,糖霜山楂球,凤梨酥,松露榛仁巧克力……”他又一拎右边,“烧仙草,港式奶茶,杨枝甘露……”
盛喃听傻了。
让她自己重复,她大概都不能完全不错漏地记住两小时前她信口扯来的那一长串名单。
这人不但记住了,还都……
盛喃惊呆地低头扒拉:“全都买来了吗?”
“除了歌帝梵香草,”靳一微眯起眼,“感冒还想吃冰淇淋,更何况,你觉得安城能有歌帝梵?”
“我,我又不是说出来让你买的。”盛喃有点无措。
“等月底去省会,陪你艺考的时候给你补上。”靳一朝她身后示意,“现在,你该进去了?”
“…哦。”
盛喃刚想伸手去接,就看见他黑色的长棉服袖子上的湿痕。外面的风雪很大,温度很低,应该是落在身上进来以后又融化了的。
然后她的指尖触到他指骨,凉得像冰一样。
盛喃鼻尖莫名有点酸,手指也一下子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