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尼克斯这么一问，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先前那么急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泉水的问题，还是对方的法术。
“那是能好好说话了，其实，你该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一听到要去域外就会突然间那么失态？”
尼克斯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抛出了一个问题。
而面对这个问题，阿佛洛狄忒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也不用思考，她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此而失态。
无非就是镌刻在记忆之中的那段过往太过于深刻，以至于阿佛洛狄忒现在只要想一下，就仿佛还会在回忆起那刻骨之痛。
“我明白你身上背负着很神秘的东西，我也不想现在揭开你的疮疤，但是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无论愿意与否，该来的无论如何也避不了，也逃不开。你是很聪明的女神，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尼克斯看着阿佛洛狄忒的目光很是温和，说完这话，她从高高的神台上走了下来，来到阿佛洛狄忒身边，然后说：“我之所以支持塔尔塔洛斯将你带到域外去看看，除了我们现在的确需要获取那些世界的信息外，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你呀。”
“老师是什么意思？”阿佛洛狄忒皱眉。
她能感受到尼克斯话中有话，却又不太明白对方所指的“为了自己”到底是指什么。
“你不是和塔尔塔洛斯说，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原始神了吗？”
看着学生点头，面带轻纱的黑衣女神似乎笑了笑，声音更加飘渺起来，“既然已经作出决定，是否要为此作出努力？”
“这是自然。”阿佛洛狄忒刚想列举一下自己的“实质性努力成果”，结果却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忽然间哑然了。
虽然的确努力过，也做过了。
但是相较于面前这位女神以己之力承担起这个世界的命运洪流这一壮举，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我知道你努力了，但这真的是你的极限吗？”
尼克斯回首，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金色的流光划破夜幕，星星点点汇聚成一道庞大的洪流，“如果说每一点光点都是一个神明的话，那么这条洪流象征的就是所有神明的本源，法则的聚集体。”
“而在这世界之外，混沌之中也有着无数原力存在，只是这些力量要不是沉睡，要不是被封闭，要不就是历经了漫长时光而被混沌分解。所以，如果你在行走域外的途中有所收获的话，对你成为原始神来说便是凭添的助力。”
尼克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阿佛洛狄忒目光一闪，也随之陷入了思索。
她先前回避，其实说白了就是害怕。
阿佛洛狄忒害怕重蹈覆辙，也因为畏惧，所以不敢再去接触。
哪怕有着塔尔塔洛斯打出的包票，阿佛洛狄忒却也不敢就此相信对方，所以一直表现得非常抗拒。
这对于神明来说，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阿佛洛狄忒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却无力改变。
尼克斯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作为旁观者，却也看得明白，因此才会出言点拨。
而被尼克斯这么一说，阿佛洛狄忒心中也极为挣扎。
“神明，所行皆为正。这话或许用来指宙斯他们并不合适，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正行，但如果要掌控命运的话，就必须做到这一点。你可知为何不会错？是因为我们不能错。”
明明身材比阿佛洛狄忒还要矮小一些，可是尼克斯此时却给人一种异常高大的感觉，以至于她都忍不住要抬头仰望自己这位老师。
“我想明白了！”深呼吸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阿佛洛狄忒双手握紧，大声回答道：“我去！”
尼克斯说的对，就算不为了世界，单纯为了自己，她也必须走这一趟！
阿佛洛狄忒其实先前都有一种逃避的心态，即便是努力，也无非只在力所范围内力图做到最好。
而如今想通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很有问题。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域外世界，她有什么很害怕的？
就算没谈拢，难道还不能跑吗？
就算跑不过，难道就非得被对方弄死了？
“真是乖孩子。”
用仿佛慈母一般的目光将散发着无畏气势的阿佛洛狄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尼克斯语气甚是欣慰，“既然作为学生的你有如此觉悟，老师自然也不能吝啬了。”
伸出手，点点光芒汇聚，最终凝聚成了三枚宝石，尼克斯轻声道：“以命运之力凝聚而成的护符，可以帮你抵消来自于域外法则的压迫，不过每颗宝石只能是彼此，这也相当于三次机会。”
虽然刚才说的很轻巧，尼克斯也明白这其中的危险，自然不会让阿佛洛狄忒就这么出去。
“多谢您。”
伸手接过宝石，阿佛洛狄忒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
虽然她一开始是抱着目的接近这些殿下的，而尼克斯她们也并非以赤诚之心来看待阿佛洛狄忒。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关系是真的有实质性进展了。
更别说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想到这里，阿佛洛狄忒不自觉挺直了腰杆，“我一定会努力的！”
“你先别说的那么轻巧，你可知道你还要怎么做吗？”
阿佛洛狄忒这番改变落在尼克斯眼里，让黑夜女神也不由为之失笑，“虽然我也说希望你们能够和其他世界的至高存在好好谈谈，但是你也别以为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毕竟对象是掌控一方世界，创造了一个文明的至高者，又有哪些是平易近人的？
毕竟神与凡就有着一道明确的界限，而神明之中，阶级分明，这也是铁律。
“我明白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却也会努力。”
伸手握紧了宝石，阿佛洛狄忒就显得很是自信。
“有这份自信是好的。”尼克斯看着也笑了，“毕竟大多的生灵都是趋光而行，对于黑暗他们有着天生的畏惧，而神明中……更是如此啊。”
回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尼克斯神色微冷。
那位光明神虽然强大，但是对于黑暗的排斥态度也太极端了！
“对了，老师，我之前听塔尔殿下说您和厄瑞波斯殿下的行程并不顺利，可否有受伤啊？”
阿佛洛狄忒感受到了尼克斯话语中的冷意，这会儿就流露出了感情。
“虽然被为难了，但结果也不过就是被逐出世界而已。”摇了摇头，尼克斯看着阿佛洛狄忒似懂非懂，于是便解释道：“作为原始神，我们的本源都留在世界内，这部分力量维系着天地运转，是不可能取走的。所以行走域外，无非就是以神力本源凝聚化身，虽然无法拥有我们最强的战力，但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按照老师这么说的话，那些世界中的掌控者——莫非全都是？”
瞳孔一阵紧缩，得出了结论的阿佛洛狄忒再也说不下去了。
“没错。”尼克斯却肯定了她的猜测，“他们全都是全盛时期的存在，就算是比我们也不遑多让。”
“那我们要是打不过，还能跑得了吗？”嘴角抖了一下，阿佛洛狄忒刚才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决心如同决堤之潮一般消散了一大半，同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又害怕了？”看阿佛洛狄忒的样子，尼克斯也能猜到，这会儿摇摇头，“你也别想的那么的极端，虽然在世界内部，他们保持了全盛时期的力量，又有法则庇护。但那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对所有外来者赶尽杀绝，我们所掌握的态度是以和平、友好的姿态去进行协商，而并非要挑起神战，所以自然是以礼为上。”
“可要是他们不讲礼貌呢？”
回想起记忆中最黑暗的那一段过往，阿佛洛狄忒对此不敢苟同。
虽然想法是好，可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如你所愿啊！
毕竟和疯子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而一些走向颓废的天地，那些丧失了本源和神性的“神明”终究会沦为宛如邪魔一般的怪物，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若真是这样，自然要以雷霆手段灭杀！”尼克斯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好的。”阿佛洛狄忒微微睁大了眼，一边感慨着原来这位殿下也有杀伐果断的一面。
“行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到时候我和厄瑞波斯会一同帮你们打开通往域外的道路。”
尼克斯也不想把那些过于残酷的事情展现在阿佛洛狄她的面前，挥了挥手，就直接把人赶走了。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这下子可满意了吧？”
才把阿佛洛狄忒送走，尼克斯目光凝聚着空荡荡的大殿，就如此说了一句。
“多谢。”
空间一阵扭曲，随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便缓缓走了出来。
“说真的，你对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目光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哥哥，尼克斯眉头微皱，眼中一片探究。
“……”被对方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塔尔塔洛斯脸上的冰霜之色更盛，“这个就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谁叫那丫头是我学生呢？”撇了撇嘴，尼克斯凉凉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真的对那丫头有意思的话，就凭你这样子，还想把人追到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原本要走的步伐一顿，塔尔塔洛斯回过头看着尼克斯，“说清楚。”
“你难道看不出那丫头极度缺乏安全感吗？”
反问了一句，看着茫然的哥哥，尼克斯只觉得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所以说啊，你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就把人家约出世界，你以为这是很浪漫的约会吗？你差点把那丫头吓死好吧！”
“可这是厄洛斯教我的呀。”
被尼克斯一通打击，塔尔塔洛斯显得有些茫然。
他明明是按照小爱神的话去做的，怎么感觉好像全都做错了？
“你说谁？”尼克斯在听到那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重新问了一遍。
“小爱神。”
“……”
听着塔尔塔洛斯的回答，尼克斯强忍着打人的冲动，然后几乎是咆哮着道：“你居然会相信那个小崽子！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
“可是他已经融合了一部分小弟的记忆传承啊。”塔尔塔洛斯想当然的反驳。
“那小弟有恋爱过吗？”尼克斯冷笑。
“……”塔尔塔洛斯茫然摇头。
那自然是没有，毕竟原始神厄洛斯当时还不过就是个孩子，后来就因为盖亚设计陨落了，哪有时间恋爱？
而且别说恋爱了，连个合适的对象都没有啊。
“那不就结了吗！”没忍住，尼克斯直接把一旁用来欣赏自己美貌的小镜子砸了过去，“虽然象征着爱情，但是自己又没有恋爱过，他说的话你就当成‘至理名言’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了！”
咆哮完之后，十分心累的黑夜女神也懒得在这方面和这家伙继续多扯，于是转头就把哥哥给赶出去了。
“……”
站在黑夜神殿外，塔尔塔洛斯足足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好你个小崽子！”
他算是想明白了，厄洛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助力！
那小崽子完全是在帮倒忙，而且目的也很清楚，就是不想让他耳塔洛斯和阿佛洛狄忒发展出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想到这里，深渊之神殿下淡定不了了，转头就跑去深渊神殿试图逃跑未遂的厄洛斯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