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抱着瓷罐说道:“制造孢子需要时间,请准备好足够的容器。”
张三说道:“用长生树的树干做容器。”
雷织看了张三一眼,对江月说道:“那我去找长生树。”
张三又说道:“海莉欧光华军事学院有五百年以上的长生树,年份不够的话能够承载的能量不多。”
雷织又看了张三一眼,她没说什么,飞速跳上伸缩梯驾驶飞行器离开了这里。
一个小时后,一队军人抱着一堆巨大的长生树的树干回到了这里。
江月开始往树干上释放邪眼的孢子,当这些树干布满了红色的眼球时,这些军人们穿上防护服,将这些可怖的树干全部抬走了。
她带着张三和哭成泪人的胖老板上了飞行器。
给西薄雨发去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寝室群里大家正在互相报平安,江月往群里发了一个安字,就关掉终端,抱着瓷罐坐在飞行器里发呆。
后来就渐渐睡着了,梦里回到了她被流放到垃圾星的时候,她孤身一人站在垃圾场里,老潘扛着一大袋垃圾往前走。
江月追在他身后喊道:“老潘前辈,你等等我啊!”
老潘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一直往前走,前方开满了向日葵,灿烂的阳光洒下来,他消失在了灿烂的花丛里。
手段上的终端轻轻一震,江月打开终端,是西薄雨发来的讯息。
讯息很简短,只有五个字。
“江月,我爱你。”
江月闭上眼,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西薄雨,我也爱你。”
讯息发送成功,却许久没有得到西薄雨的回复。
大概他已经到了虫井。
*
维和战舰抵达贝塔星时,距离水瓶星那次黑夜已经过去了十四天。
在这十四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西薄雨继承了他父亲的精神力,又用七天的时间将他父亲的精神力消化完毕,成了新一任的最高指挥官。
在那七天里,军部为了对抗想要抢夺脑虫的虫族,开展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相睢的父亲相炎,雷织的父亲雷蒙德,两位联邦七星上将,一辈子的政敌,双双在这场战争中陨落了。
两位联邦七星上将,为西薄雨和人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抵达历越时,江月正好赶上了追悼仪式。
因为虫族大举入侵,这场追悼仪式非常简陋。
两位叱咤一时的上将和军部的其他军人都被装在了黑色的骨灰罐里,摆满了整个高台。
江月把装着老潘骨灰的瓷罐也放在了高台上,雪白的瓷罐在一片黑色的骨灰罐中有些突兀。
一位军人问道:“这位牺牲的英雄是谁?”
江月说道:“一位退役的老兵。”
这位军人脸色肃穆,对着老潘的骨灰罐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江月穿上了相炎那天拿给她的少校制服,和相柳一起对着这些牺牲的军人们行礼。
追悼仪式结束后,这些军人的家属们带走骨灰,相柳捧着黑色的骨灰罐,脸上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相睢沉默着。
前来祭奠的室友们默默站在他身边。
库里问道:“西薄雨没来么?”
说完之后他自言自语道:“是啊,他不可能来了。”
江月仰着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唯一家属,江月拥有探望西薄雨身躯的权利。
西薄雨的父亲西决,知道这种分别是多么的漫长和痛苦,且没有重聚的机会。
他不想让西薄雨日复一日对着自己的身躯,陷入那种绝望的期待中。
所以在成为最高指挥官后,他就将自己的身体焚烧成灰烬,将自己的骨灰制成了年幼的西薄雨最喜欢的蓝色鲸鱼烟花。
西薄雨和他父亲一样,不愿意让江月对着他的身体陷入绝望的期待中。
当军部准备按照西薄雨的命令焚毁他的身体时,因为他是已婚Omega,所以焚毁尸体之前军部按照惯例扫描了一下他的身体。
扫描之后,军部发现西薄雨怀孕了。
意识已经离体,这具失去了西薄雨意识的躯体却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江月坐在他身边,俯身亲吻着他的额头,将手掌轻轻地贴在了西薄雨的腹部。
“我们有小宝宝了。”
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握着西薄雨的手泣不成声。
隔了一日,江月乘坐着飞行器来到了虫井。
哨所里站着那个熟悉的老兵,江月走进西薄雨的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
房间的枕头上还残留着西薄雨的信息素,江月抱着枕头,眼泪又开始决堤。
她离开哨所走向虫井,透明的荆棘缠绕在她的身上,一朵透明的玫瑰在她的唇边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