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很简陋破旧,四处漏风。楚云与闻盛奔波一夜,早就劳累不堪,闻盛还能撑着观望情况,楚云实在熬不住,窝在茅草堆里的角落里睡过去。
她缩成一团,头枕在自己胳膊上,如同婴孩的姿势。听闻这个姿势,说明人是缺乏安全感。
闻盛忽地想起以前,他们有一段时间在一起相处,一开始她也时常以这种姿势面对他,后来渐渐舒展开,甚至于依赖到他身上。
楚云实在是累极了,才躺下没多久已经传来安稳呼吸声。她自从与他流落以来,一直布衣荆钗,头发只简单挽成髻,身上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天生丽质姿容。
她额边的发丝轻散,搭在眼睛上,看着总觉得不舒服。闻盛抬手替她撩开,静静地注视着楚云安睡的面容。
从破旧的屋顶望出去,能看见晨光熹微,烟灰色的天空之中,高悬的明月一点点变淡,而太阳从另一边升起,朝阳一点点地升起,照亮远处连绵山峦与破旧屋顶上空的树杈子。
不知接下来情况会如何,闻盛阖上眸子,闭目养神,并不完全睡过去。倘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会警觉地醒过来,查看一番四周情况,确认没有异常,便又继续闭目养神。
清晨温度仍旧很低,茅草屋在山中,尤其寒冷。当闻盛感觉到一丝寒意的时候,当即想起身侧的楚云。
她仍旧保持着蜷缩成一团的姿势,且更紧了,胳膊抱住胸口,显然被冷得不行。
闻盛犹豫片刻,躺下,从身后环住她整个人,给予她热度。感受到热度传来,楚云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紧缩着。
楚云一觉睡过午时,醒来时茅草屋中只有她一人,身上盖着闻盛的衣服。正张望着,听见闻盛的轻笑声,“怎么?就这么信不过我?总觉得我会扔下你离开?”
楚云偏过头:“你大可以一个人离开。”
闻盛将手中东西递给她,竟是一竹筒水,“我偏不要,我偏要将你绑回我身边。”他似笑非笑说道。
楚云看着那竹筒,刘二根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吃食已经很好,不过没准备水,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水。
“干净的。”他说。
楚云犹豫着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得太急太快,甚至呛到喉咙。她弯腰咳嗽起来,闻盛替她拍着背,“喝这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楚云拂开他的手,擦去嘴角水渍。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敞亮。楚云问闻盛下一步动作,闻盛故弄玄虚:“你跟着我总能离开。”
楚云轻嗤了声。
他们吃了些干粮,午时之后继续出发。闻盛背着楚云离开,不能走大路,只好从山中跋涉。如此经过了数日,终于行至另一座镇子。
说是镇子,其实房屋三三两两,并不多,但比村落的规模稍大一些。他们吃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去镇上补给,但不清楚镇上东西情况,不能贸贸然行动。
闻盛将楚云搁在附近的林子里,自己乔装了一番,前去镇上打探情况,顺便买些东西。刘二根他们还是给了些银子。
闻盛外貌太惹眼,倘若不做伪装,必定招人怀疑。他在脸上抹了些灰,装得其貌不扬,去镇上买些吃食。
路过镇上那家酒楼时,听见他们正议论着此事,什么大平皇帝之类的。镇上的公告栏中也贴着他们俩的画像,虽然不十分像,但也有五分相似。
闻盛不敢多留,买了东西后折返。
回来时楚云却不见了。
原来他将楚云安置在一块石头旁边,回来时那石头还在,人却怎么也找不见。闻盛心中一紧,不由紧张起来。
她会去哪儿?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
她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虽能撑着拐杖走两步路,但并不能走太远。自己走的几率应该不大,那她是被谁带走呢?
是大渝军吗?还是有他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
闻盛平生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思考都缓慢而无效。
闻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野兽来过的痕迹。
他心中更一凛,难不成楚云被野兽叼走吃了?那更可怕,野兽比人更可怕,倘若被人带走,兴许还能留得命在。可若是被野兽叼走,指不定尸骨无存,寻都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