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侍女有条不紊地布好晚膳,转眼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最后一人带起房门轻轻阖上。
长歌这才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好,刚拿着信走出屏风,时陌就进来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落在她手中的信上,眼底划过一阵黯然。
长歌心中顿时哭笑不得。
这个人,从来不是掩耳盗铃的人啊,何时起竟连一封信都不敢看了?
可怜在这封信里,她掏心掏肝地和他山盟海誓,计划着要怎样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结果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白费了她一腔痴情。
竟然还有点像痴情女子无情郎。
这个念头让长歌忍俊不禁。
“笑什么?”时陌瞧着她眉间眼底不觉流露出的娇美之态,忍不住含笑问。
长歌抿了抿唇,一面走到桌前坐下,一面不答反问道:“你都看透是我在闹你了,为何还要这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时陌闻言顿时敛了笑,一言不发走到她身旁坐下,这才淡淡出声:“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听说你遇了危险还有理智分析前因后果。我是到了这里以后才发现端倪的。”
长歌心头仿佛被什么给轻轻扎了一下。
她气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她给掳来,固然存了想要小小教训他一番的心思,但却没有想要他真的着急心疼。
“我以为你能看破的,毕竟在你的地方,又有你最得力的两名心腹亲自把守,没有人能无声无息将我劫走,还能半点痕迹不留下。”她垂眸轻声说。
时陌凝着她,没吱声,却是拿起她面前的白瓷小碗,替她盛了一碗鲜美的鱼羹,轻轻放在她面前。
他叹了一声:“长歌,什么事情若想看破,都须得冷眼旁观。可你告诉我,一旦牵扯了你,我还如何冷得下心来?”
长歌心头一动,猛地抬头,直直撞入他眼中。
她嘴唇嗫嚅片刻,终于垂下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着急的,我只是想见你了。”
下巴却被他的手指轻轻一勾,她在他的指尖上不由与他四目相对。
“既然想我,为何要计划离开我?”
长歌睫毛轻轻一颤:“你是何时发现的?”
他眸深似海:“你说我是何时发现的?”
长歌紧紧闭着嘴巴,眼角却忽地落下一颗眼泪,刹那间滚到时陌的手上,温热的触感自他的指尖传来,将他灼得背脊一僵。
她垂泪看着他的眼睛:“时陌,其实你同我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对不对?”
时陌眸光一滞,眼底掠过震惊。
长歌低泣道:“从前那些事情,你一直都记得吧。我们做夫妻那十五年的记忆,你都是有的吧。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坏……所有的一切,你什么都记得,你只是在我面前装作不记得了罢了,对不对?”
时陌凝着她,久久没有出声。他眼中似有千山万水,又仿佛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良久他才哑然出声,嗓音极为苦涩,仿佛翻越千山万岭跋涉而来,沧海桑田,痛定思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歌闭上眼,两行清泪刹那间落下:“从我发现……太子逼宫其实是你在暗处一手设计时发现的。”
“时照告诉我,说你是因为急于回来,才会在西夏翻云覆雨,让皇上撞破凌非与瑾贵人的奸情,逼得凌非挟持天子,致使太子弃帅保卒,提前发动兵变。可是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