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有云飘来,将骄阳遮挡,将长歌所立的院中遮出一片阴影。
外头传来马儿的达达声,渐行渐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长歌立在原地没动,缓缓闭上眼睛,直到身体渐有凉意,仿佛时陌一走,也将她周身的温暖带离。
“娘娘,咱们要进宫去瞧瞧吗?”茯苓上前来,忧心忡忡地问。
长歌睁开眼睛,缓缓摇头:“回房吧。”
“宫中情况未明,殿下……”
“就是未明,才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反倒带累了他。”长歌看向茯苓,“我要换身衣裳等着他回来,你也应当学会相信你的主子。”
“是。”茯苓低头。
……
在夏晖与内侍的指引下,时陌快马到帝都城门之外,此时还不见大军的影子。
夏晖笑道:“大军就快回了,还请秦王殿下稍候。”
时陌双目无波看了眼远方,翻身下马,又抬步返身进城。
夏晖一惊,不知他意欲何为,连忙跟着下马,亦步亦趋走在他身后。却见时陌进城后,拾级而上,缓缓登上了城墙。
他负手立于城楼之上,眺望远方,千里江山尽收眼底。
他眼中情绪莫测。
今日风大,满天云朵或来或去,偶尔遮了太阳,偶尔又被吹散,天气显得阴晴未定。
他上辈子曾数次登上此处城楼,或送将士出征,或迎大军凯旋,以大周天子的身份。
每一次,长歌都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并肩而立。
其实他对江山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喜爱与她两人站在高处,千里江山,一双人,看尽世间最好的风景。
“瞧,晋王殿下回来了!”
夏晖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陌目力极佳,自是早已见到了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大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打头那人坐在烈马之上,一马当先,他身上的银白铠甲闪着熠熠光彩,他的身后,千军万马,猎猎红尘。
那个人,正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时照也识出了时陌。
太过遥远的距离让他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但一眼之下,那如松柏清隽挺拔的风华气度,波澜不惊却让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让时照如福至心灵一般,刹那间就认出了那是谁。
——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时陌。
他握着长剑的手心顿紧,kua • xia快马如风驰电掣般往那座城池而去。
“回来了,回来了!”夏晖喜悦道,又看向时陌,“秦王殿下,咱们下去吧。”
时陌不疾不徐自远方收回目光,轻点了下头。
……
长歌回房,入眼便见屏风上搭着的两身淡色衣裳,那是方才两人换宫装时匆匆褪下的。此时长歌走近将时陌那一套叠好,正要换上自己那一身,蓁蓁疾步走入,在长歌身后凝色道:“姑娘,有人以袖箭送信。”
同时,一只火漆密封的信呈至长歌面前。
长歌微怔,转身接过。
平平无奇的信封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将信打开,自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上头圆润清秀的字迹昭示着写这封信的是个女子。
她一目数行看下去,脸上神情顿变,及至看完,手心乍紧,捏着宣纸一角发了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夭夭正要服侍她换衣,此时拿着衣服等在她面前。
长歌闭上眼:“不用换了。”
“这封信……”夭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小心翼翼地问。
长歌将信随手递到一旁,蓁蓁接过一看,双目渐渐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