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派真传弟子每年都有一个名额介绍人去下院,有的人自觉晋升无望,甚至把这当作一门生意。但水至清则无鱼,若要禁,打击的人太多,宗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这两人,一是孟阳下院掌院,一是陆照旋下院同门冯燃,皆可作证!”
周选珍沉吟了片刻。
她其实不愿插手这件事。
周选珍出身于洞冥派七家中的周氏。她在周家的地位比较尴尬,化丹之前全是自己戮力,化丹后周家才对她有所亲近,等到她元婴,周家才更是百般殷勤了。
周选珍虽然不拒绝周家的亲近,但要说她对周家多有归属感,那实在不现实。她性格圆滑、颇有手段,虽然亲近世家,但坐在司封司长老这个位置上却从不偏袒、遵循规矩,这才能稳稳坐在这肥缺上百年。
陈媛这件事,涉及那师徒一脉年轻一辈天才虞靖婵,万一处理不好,恐怕又是世家师徒一场冲突,周选珍不想趟这浑水。
然而陈媛拿出来这么多证据,周选珍若是置之不理,未免有渎职之嫌,那对司封司长老位觊觎者若知道了,少不了借题发挥。
“这样吧,我派两个弟子去将这两人叫来,与你对峙,把事情说清楚。”周选珍下了决定。
“长老,证据已经确凿,怎么还要分说呢?”陈媛不悦。
“贤侄啊,你若是在我这位置上待久了,就知道为了这职务、地位勾心斗角数不胜数,虽然我信贤侄人品,可我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是不是?”周选珍和气一笑。
陈媛觑着周选珍,忽地古怪一笑,“晚辈确实对司封司事务不了解,不敢妄加置评,不过,晚辈倒是请了一位了解的长辈指点。”
周选珍心里咯噔一下,便听得有人自门外气势汹汹闯来,“周选珍,你是想罔顾法度,包庇那虞靖婵?”
“姑祖这说的是哪里话?”周选珍忙起身陪笑,心里却暗骂一声——这来人不是旁者,正是周选珍千防万防、对司封司长老百般觊觎者!
来人名唤周洺姝,与周选珍同出周家,却是周家嫡系,比周选珍高两辈,故而周选珍唤其姑祖。这周洺姝素向觊觎司封司长老之位,然而当年输周选珍一筹,没谋得此位,只能屈居副位。
周选珍万万没想到陈媛竟求到周洺姝头上了!
她敛去眸底怒意——陈媛既来求她,事先却跑去与周洺姝暗通款曲又算什么?
“要我说,先遣人去将这两小儿擒来,再分说也不迟!”周洺姝往屋里一坐。
真要说起来,这么办也没错。但法理也莫干人情,这么办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师徒一脉了!
偏偏周洺姝捏着法度说事,周选珍一时没法反驳,一不小心竟给这周洺姝占去主动了!
周选珍瞥了陈媛一眼,记下这笔帐,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姑祖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两个弟子去将那二人带来……”
“不必麻烦了,我已经遣人去了!”周洺姝老神在在。
周选珍更怒——周洺姝作为司封司副职,确实也有调遣弟子、维护法度的权力。这人派去的弟子会怎么对待虞靖婵二人,可想而知了!
“原来如此,那我就静候了。”周选珍怒极,整个人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微笑颔首。
而虞靖婵与陆照旋刚过分龙桥不久,便听得有人大喝道,“虞靖婵!陆照旋!你二人玩弄规则,擅动真传之位,视我洞冥派法度于无物,毁我洞冥根基,还敢回来!还不束手就擒?”
两人望去,一化丹修士气势汹汹,带着数人,直朝二人奔来,挥掌而下,气势磅礴,似就要将二人擒下!
陆照旋冷笑一声,那青霞烈火钩如天光破云,一刹而出,迎着那掌风飞去,三转三旋,竟好似青松覆雪,自那掌风里瞬息飞出,将其一团打散!
那化丹修士呆了一下,在场所有人都呆了一刹,唯有陆照旋神情毫无变化,任那青光直朝那化丹修士门面取去!
化丹修士反应过来,只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冷哼一声,再度挥掌,奋力欲将那青光拍散!
一道灵光忽地自远处卷起,倏忽而至,将那青光与掌风同时漫卷而起,分还二人面前,悠悠散去。
这一番动作,竟毫无半分灵力痕迹,似与人世烟火非关。
虞靖婵惊呼,“竟是方师兄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