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琨瑶思及此处,忽地露出无限怅惘,“你可曾想过,若你我不是朝寒之子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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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信瑜的先天之疾在于元神过甚,与肉身严重不符,互为拖累,这才致使她难破明光。
陆照旋见了她的第一眼,便知其症结所在。其实玄门修士中稍有眼力的元婴修士也能看出,但玄门实在不擅长元神,只能有心无力。
不是陆照旋夸口,在这十洲五岛,问元之下,能为敖信瑜治好先天之疾的,唯有她一人!
别看她如今不过化丹修为,而凤麟洲隐藏的元门修士也许有元婴期,但论及元神,还是从小生长在流洲、深谙各路偏门术法的陆照旋来得得心应手。
她以元门术法为敖信瑜疏导元神,引得后者元神晋升,又以敖信瑜初褪的鳞甲为其强化肉身,使得灵肉合一,转瞬晋升化丹。
哪怕换一个元门修士来,前者或许还能做到,后者却无从下手。非得是陆照旋这样既精通元门,又精擅玄门之人,才能同时做到。
她一出手,敖信瑜便知其手段与世实殊,并非玄门法门。然而陆照旋以元门法术为她疏导,敖信瑜这才能控制住元神,日后若想再进,也难逃玄元同修的命运,两人天然站在同一阵营。
以敖信瑜的机敏,有些话不必言明,一旦化丹,立刻投桃报李,借丹成时龙息反馈陆照旋,从而令后者一举突破。
两人心照不宣,事后也恍若无事,别说外人,就连站在边上护法的敖锡孟都不知这一番互帮互助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默契,只道两人十分投缘。
“我这先天之疾困扰数千载,若再不解,过些年也该寿元竭尽,道友救我一命,我不胜感激。”敖信瑜金丹一成,一扫往日柔弱,露出十分峥嵘,朝陆照旋笑道,“当日所言愿附骥尾,绝无二话,等道友开了洞府,我父女自当归附。”
她在那一口承诺,被代表的敖锡孟却愣住了。
他虽然没有毁诺的意思,但自家去依附一个化丹小辈,终归有些撇不开颜面,总还要磨磨蹭蹭一番,可以为陆照旋争真传弟子壮声势,但真要承认依附,至少也得陆照旋元婴吧?
敖信瑜倒好,爽快利落就把事情给应下了,一点没问问他会不会脸上挂不住,敖锡孟很想大喊一声,闺女,你与陆照旋这等人投缘是好事,可也不能直接就把爹给卖了啊?
虽然迟早要卖……好歹,好歹待价而沽一下,别上赶着给人送去啊!
敖信瑜与他想的却不是一桩事。
她自陆照旋手段中,猜出此人也许在玄门之外,还通元门法术,一来敖信瑜日后玄元同修还着落在陆照旋身上,二来便是洞冥派如此器重的女修竟是玄元同修,引得敖信瑜深思。
无论如何,陆照旋早有一飞冲天之势,倘若真的争下真传弟子,海内威望可以直逼封祀寒,到时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关系的了。
他们父女二人现在若推三阻四,他日甚至未必还能高攀,倒不如雪中送炭,做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开府且还不急。”陆照旋微微一笑,“九年后便是真传弟子轮换,在此之前,我只会一心备战,待九年之后再提开府也不迟。”
瀚宫事罢,陆照旋立刻赶回洞冥派,轮换在即,她起码得学上两门洞冥派的道术,才能在真传弟子中一举争出个好名次。
然而刚出西海,她便听说自己多了个“道侣”。
“多年未见,前辈果然就是前辈,气度雄浑,声势鼎盛,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虞靖婵恰在洞冥派,待陆照旋归宗便相邀一见。
七八年未见,这人还在玄感巅峰找寻化丹机缘,见了陆照旋这个化丹修士,还是落拓不羁,言笑自若。陆照旋欣赏此人气度,并不因其是小辈便疏远她。
两人闲谈几句,虞靖婵话锋一转,“前辈可知道那个魏存周是怎么回事?”
陆照旋面色不变,“跳梁小丑。”
“哦?魏存周是参合派七政之首,与封师兄比也不遑多让,竟忽然放出这等话来……莫不是前辈前世结了什么情债?”虞靖婵挑了挑眉,似有调笑,却殊无笑意。
“不必试探我。”陆照旋淡淡道,“我转世前听都没听说过此人,宿慧开启前,也从未和此人打过交道,情分更是无从谈起,我既入洞冥,不可能与参合派有牵扯。”
无论前世今生,无论是否开启宿慧,陆照旋都未曾见过魏存周。然而她居于魏家那段光阴里,确实常听此人的名号,他是魏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也是参合派年轻弟子第一人、最有望掌教的存在。
现在想来,当初魏家常给她提及此人,也许就有引她倾慕的意思。她离开魏家前还太小,还没走到那一步,魏家只是做些铺垫,陆照旋印象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