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空旷长天,一切归于安然,忽地轻声笑了起来。初一开始只是断续浅淡的两声,最终慢慢连在一起,笑声渐起,在寂静长空飘荡,成为唯一的声音。
“算你赢了。”他笑容倏然褪去,轻声道,“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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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之外,灵光早已飞远,陆照旋收起鬼世夜游图,轻轻拂去唇角血迹,面色隐约发白,神色却平淡地好似只是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非才竭尽全力得以逃生。
她早就听说谢无存喜怒无常、行无定数,见了真人便知传闻所言不差,甚至还有些为尊者讳的保守。
她并不怕疯子,也不怕喜怒无常的人,在过去的千余载中,她见了无数在世俗意义中奇怪的人。就连她自己,不也是人们眼里的疯子、亡命之徒吗?
无论见了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是一剑不能解决的。
如果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陆照旋从一开始便没指望谢无存会信赵咎同能重伤并困住她。
她从赵咎同口中得知,谢无存是听说她重现踪迹并连续斩杀宁正阳、秦家三元婴后才临时起意来寻她的,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陆照旋这个人,去寻赵咎同时对她毫不了解,一切都是从赵咎同口中得知的。
赵咎同虽曾逼她到了绝路,亲眼见她陨落,却打心眼里忌惮她、恐惧她,不会在谢无存面前诋毁她、贬低她。
两相结合,谢无存不可能信赵咎同有能力重伤困住她。
她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故意让赵咎同这么说,令谢无存以为自己看破了一切,自认为看破她心思,心生笃定。
而她自己则借助鬼世夜游图遮蔽天机,藏在图中操纵赵咎同,另一方面则作出灵光远遁的架势再行迷惑。
无论谢无存是否信她就藏在那道灵光之中,陆照旋都有办法应对,甚至于谢无存真身在此、元婴追去,她也想过如何应对,就看谢无存怎么出手。
谢无存与她素昧平生,甚至根本不了解她,有一点却说得再对不过,她不会跑,或者说,不会心怀侥幸地轻易遁逃。
且不说以蜕凡的手段,必能看破赵咎同是傀儡,只说遁逃,她速度再快,也无法遮蔽自身灵息与天机,在已能问道循道的蜕凡大能面前无所遁形,哪怕逃到天边也会被捉到。
唯有借助鬼世夜游图这件蜕凡层次的灵宝遮蔽天机,拖住谢无存,自己遁逃远去,才有一线生机。
故而,赵咎同不是她,远去的灵光不是她,最后一剑伤谢无存的也不是她,全是她的傀儡与幻象,陆照旋始终隐藏在鬼世夜游图中,伺机遁逃。
将蜕凡真君耍得团团转、一剑击伤,还能全身而退,这战绩足以令任何人自傲。
然而陆照旋不会。
她无比清楚自己到底有几分实力,若谢无存不是随性而为、一心想试她的剑,若谢无存一开始便循道而行,以她元婴期对道的浅薄领悟,即使依托鬼世夜游图,也不是谢无存的一合之敌!
她的生还并不侥幸,但她要的不止是生还。
她要确定无疑的胜利,她要没有人敢指点她怎么用剑。
没有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