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世夜游图？”他迷迷蒙蒙地问道，“我竟是在一幅画之中吗？”
“这是自然的。”柔婉女子笑道，“当年陆道君嫌我画得不好看，将这西海宫阙多加装点，方有了眼前景象。我这鬼世夜游图，不过是复刻了当年盛景罢了。”
“陆道君？就是此间主人吗？”
“自然是她。”
“姐姐认得陆道君？”
“她可是我旧主，如何能不认得？”柔婉女子轻笑。
“原来姐姐就是那鬼世夜游图啊！”少年迷蒙之中，忽地恍然大悟，“姐姐原是器灵！”
他恍惚之间，又问道，“陆道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飞升之前，又都有些什么样的传奇？”
“这可说来话长，倒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必一定是一等一的强者罢？”
“这还用问？”柔婉女子哂笑，“你只管去往夸大的地方猜，总归不会猜错的。问元道君，你再怎么膜拜也不为过。”
“那道君飞升了，就把姐姐留在这仙宫之中了吗？”
“不错，此处很是清净，我坐镇此处，也算为陆道君后辈看顾一二。本来这宫中人散去时，我也该离去的，却是裴道君留我，说这里三十万年后会来个有缘人，能做一等一的传奇人物，我十分好奇，便留下了。”
“裴道君？”
“这也是我的旧主，三十万年前已飞升了，想必如今正在大千之中，与陆道君并肩大道之上了吧。”
“裴道君与陆道君是道侣吗？”
“虽不是，但也差不离。”柔婉女子随口道，“他们相亲相信、相慕相依，便是未曾结为道侣，也胜过这世上任何一对道侣。当然，这是飞升前的事了，也许飞升之后，这两人在大千之中结为道侣了，也说不准。”
少年懵懵懂懂，“我一直听说陆道君，却从来不知道陆道君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飞升已有几十万年了，这世上还记得她的人，自然少得很。”
“也不该啊？旁人或许不在意，可是这仙宫后人，总该记得祖师名讳吧？”
“飞升之后，便已超脱世间，名讳便会渐渐从此方世界中淡去，纵是抄录了，也会慢慢消失，纵是与她打过交道的，也会渐渐忘记她的名字。这便是超脱此间。陆道君飞升已有数十万年了，本方世界便已将其痕迹抹得差不多了。”
柔婉女子唏嘘，“最终能留下的，无非是往事、功绩、传承，与一个姓氏罢了。”
少年怔怔。
“好了，不再闲言，我且带你去拜祖师吧！”
“什么？拜祖师？”少年不解，“姐姐，我有师门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与你那师门一刀两断便是了。”
“啊？这是欺师灭祖，我……”
“看你运势，并不像是有依靠的命，想必背后宗门并不靠得住，要么便是横祸将临、宗门大劫，要么便是早晚会被宗门除籍。这世上能有几家道统及得上陆道君传承的？这样的宗门又有什么好待的？不如赶紧退出来！”
才觉这器灵仿若真人，此时便又忽地显出些非人存在特有的冷酷与不通人情来。
少年想再辩解，却被那柔婉女子轻轻一推，跌入秘境之中。
数个月后，揣着道君传承的少年哆哆嗦嗦地离开西海仙宫，却意外得知自家宗门被仇敌所覆灭，进入仙宫的他反倒逃过一劫，成为了宗门侥幸存生的寥寥几人之一。
战战兢兢回了凡人老家，却又发现昔日青梅竹马攀上了高枝，前来退婚，丢尽了脸面。少年一怒，与反目的青梅定下三年之约，早晚一决高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一转眼，却悄悄抱着传承，鬼哭狼嚎，“陆祖师，我到底是做话本主角，还是被打脸的炮灰，可全靠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