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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2 / 3)

他们真的半点未察觉出这是试探吗?

未必吧。

纵然一开始怒发冲冠全因血性冲动,时景第一次出声时,他们也该明白了过来。

但理智是一回事,血性却是另一回事。

便如时照所说,身为人子,面对扰生母长眠的仇人,若继续龟缩而不能替她报仇,与畜生何异?

拼得鱼死网破,他们也是要动手的。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他们无可选择。纵然神智知道是陷阱,血性仍会让他们义无反顾跳进去,无怨无悔。

长歌的手无声攥紧,眼睁睁看着时照推开舒妃,不依不饶地举剑,再刺时景。

“照儿!”

舒妃大呼一声,见已阻止不及,眸色一痛,将袖中藏着的匕首飞射而出……

匕首直直撞上时照手中的剑,长剑当即断成两截。

时照脸色顿变,猛地转头看向舒妃,黑瞳中含着强烈的不甘与义愤。

长歌却没有去看舒妃,她的目光直直追随着那支断了时照之剑之后继续往前的匕首,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除了她目力不及之处,剩下的,她算是看得比较清楚的。

只见匕首断了时照之剑径直往前,势如破竹要直刺入柱中。一直与风和景明激烈缠斗的时陌忽飞身过来,风和景明自是紧追而来,时陌一面对敌,一面竟就在一片眼花缭乱的交战之中分神腾出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握住匕首。

匕首何其锋利,他徒手去握,凡胎肉体,当即,鲜血飞溅。

长歌只觉心尖儿乍疼,瞳孔猛地一缩,却只见,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时陌又反手再次将匕首she出去。

同时收手,还能堪堪与风和重重对上一掌。

也就是两人对掌的刹那,殿中传来时景痛彻骨髓的痛呼——“啊!”

从时陌飞身而来,到时景痛不欲生的痛呼,这一切全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饶是长歌一直紧紧盯着,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但时陌出手如电动作实在太快,她顾此失彼,仍旧未能完全看清。

只是下意识地被时景的痛呼震惊,同其他人一般猛地循声转头看去,便见远处,时景狼狈地倒在地上,他的左脚脚踝处,鲜血还在汩汩飞溅而出。

竟,竟像是被生生挑断了脚筋。

长歌大震。

同样震惊的还有懿和帝、时照和舒妃。

懿和帝痛呼一声:“华容!”

同时匆匆步下台阶,往时景直奔而来,至时景跟前,亲自将人扶起来,满眼心痛之色地大喊:“住手!都给朕住手!快传太医!”

一直打得难舍难分的风和景明与时陌此时终于各自收了手。

长歌立刻跑到时陌身边,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左手,却只来得及一瞥他满手的鲜血,便被他以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他的右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让她放心,目光却满是嘲讽地落在不远处那对父子身上。

只见时景脸色青白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他躺在懿和帝怀里,双目疯狂,不停地喊道:“父皇!父皇!儿子的腿!儿子的腿!您救救儿子!救救儿子啊!”

懿和帝满面痛色地紧握住他的手,急急安慰道:“不怕,不怕,朕不会让你有事,朕定不会让你有事!太医,太医呢!”

外头一个内侍战战兢兢进来,伏地道:“回陛下,夏公公已亲自赶去传太医了。”

懿和帝怒道:“风和,你去!”

风和领命,当即施展轻功,飞身而出。

舒妃原本阻拦着时照,正与他僵持不下,万没料到拦住了时照却没有拦住另外一个。望着重伤疯狂的时景,一怔过后,忽长长闭上眼,唇角浮现出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笑。

那个笑,既悲情又快意,既无奈又无悔,竟不知她此刻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

方院正和另一名太医是被风和一手一个拎着衣领,一路脚不沾尘可以说是飞过来的。连行礼都免了,二人跪在时景两边,手忙脚乱地敷药、止血。

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抬头,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暂时处理好后,方院正跪倒,以额触地,对懿和帝颤巍巍道:“陛下,景王殿下的脚筋已断,微臣无能,恐怕……”

懿和帝闻言,高大的身躯重重一颤。而后,猛地转头,目光如毒箭射向身后的时陌。

“逆子!”懿和帝咬牙切齿指着时陌,怒吼道,“还不快滚过来替你兄长治伤赎罪!”

时陌目光淡淡掠过地上痛得面容扭曲的时景,复又看向懿和帝,面无表情道:“若要父皇以江山相赠北燕、西夏,父皇以为如何?”

懿和帝冷道:“痴人说梦!”

时陌不再说话,只用黑瞳静静看着懿和帝。

懿和帝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时陌竟是在骂他痴人说梦!

懿和帝如受被自己的儿子当众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勃然大怒,气得伸手便自一旁的景明腰间抽出长剑,刷地一声,直指时陌。

舒妃离懿和帝最近,立刻出手拦下,急道:“陛下!”

舒妃紧紧握着懿和帝的手,目光乞怜地看着他,哀求道:“陛下,不要……”

懿和帝眼中似也有动摇,并未上前,只是远远举着剑,恨恨瞪着时陌。

时陌一言不发,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根本不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懿和帝一时骑虎难下,怒上加怒。

这个时候,地上的时景却忽然挣扎着开口,艰难道:“求父皇不要怪罪六弟,六弟定不是故意的……”

这一声出,众人反应各异。

长歌、时照、舒妃皆下意识皱眉。

懿和帝怒吼时陌:“你看看你的兄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你!你却做了什么!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时陌挑了挑眉,倒是笑了:“父皇可是年岁渐长,反天真起来?”

时陌敛了笑,冷道:“他所做之事,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你!”懿和帝被气得发抖。

舒妃大急,连忙转头看向时陌,脱口大声解释道:“秦王殿下,你心中应当清楚才是,只要有陛下在一日,他定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你母亲的尸骨分毫!景王怎会有胆子动你母亲的陵寝,是陛下亲自派人前去安山,将你母亲尸骨迁回……景王不过是事后拿了她的遗物激你而已!”

长歌与时照闻言大震,同时,又齐齐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尤其是长歌,整个人仿佛刹那间被去了心间沉沉压着的大石头。方才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尸骨已被景王破坏……那么时陌将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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