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华唱完赞歌之后,就没有人开口了。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陈副部长终究还是把突破口放在了徐文良身上,半开玩笑,“文良同志,最近两天,日子不好过吧?”
徐文良老脸一红,“说来惭愧,是我们基层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领导点了点头,“认识到不足是好的啊!”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们。我看过资料,从去年开始,你们尚北下属的河山屯林业局开始陆续封山禁伐,近万林业职工面临再安置。这样的局面,很困难啊!我们是完全能理解你们的难处的。所以,不要过度自责,你们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
陈副部尽量温和,捡夸讲的说,也是为了缓和一下基层干部的抵触心理。
徐文良点头聆听,却是不见什么悲喜。
陈副部见没什么效果,也不意外,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继续道:“其实,尚北的情况很普遍,这说明并不是基层干部都有问题。”
“我们在政策层面,在对体制改革的负面影响上,认识还是不够啊!”
徐文良点头,郭昌存点头,所有人都在点头聆听。
陈副部见状,这回是真的无奈了。
不怕你们有情绪,就怕都是点头虫,这让他无从下手。
却不想,农舍的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蹿出一个少年,一脸的不愤。
“这位伯伯,您是来听建议的吗?我能说几句话吗?”
“嗯!?”陈副部一惊,随之一喜。
所有人也都是一惊,不知道这孩子哪冒出来的。
心下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听建议..你要提建议?
正如齐磊所想,这里个个都是人精。
短暂错愕,又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而且这个反应可就有意思了。
徐文良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舒展。
他刚刚已经见过齐磊了,虽然没有交流,但客观的说,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儿,倒是不让人讨厌。只是从父亲的角度来说,存在一些偏见。
再加上,齐磊那篇满分作文、省台的新闻,还有齐磊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给徐文良的感觉,这孩子还是比较稳当的。如果没有徐小倩的关系,应该是他欣赏的类型。
此时,齐磊突然冒出,还说什么提建议,徐文良第一反应是,不管这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保护起来。
抢在齐玉华开口之前,向陈副部介绍,“这位是...我女儿的同学,平时就爱胡闹。小孩子不懂事,让人头疼。”
徐文良没提什么满分作文,更不提省台报道,只说是不懂事的小孩,算是给齐磊定了性。
总之,不管齐磊要说什么,他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包括可能说出一些出格的问题,徐文良算是打个伏笔。
这边本来要说话的齐玉华,一听徐文良这么介绍,不光给齐磊的性格定了性,而且还把齐玉华和齐磊的亲戚关系摘出去了,马上就退了回去。更是给丈夫使了眼色,别说话。
……
郭昌存是最慌的,对他来说,这个变数最不应该发生。但是,徐文良开口介绍就很反常。
无它,他也好,徐文良也罢,都不应该说话,因为位置在这儿,得让上面的领导决定,徐文良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而且,郭昌存怎么感觉,徐文良和这小孩挺默契的呢?不会是徐文良早就准备好一场戏吧?不然没道理。
皱眉想了想,最终也闭嘴了。
而陈副部,他等的就是个变数,哪怕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
或者说,最好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因为没有那么多顾及。
就坡下驴,慈祥一笑,回复着徐文良的那句“不懂事小孩。”
“那正好,就是小孩才敢说话啊!来来来,小同学。”
说着话,亲手挪过一张小凳子,“坐伯伯身边,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高见’。”
到这会儿,齐磊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其实手心已经有汗了。
毕竟这种场面,两辈子也没见过啊!
只能说,为了讨好老丈人,拼了!
规规矩矩地坐下来,“伯伯,我爸爸就是下岗职工,所以,您说的事,我家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他使了个心眼,半真半假。
齐国君确实是下岗职工,只不过,和大人们说的林业系统下岗没关系。但是听到不知悉内情的人耳朵里,下意识以为他说的就是林业下岗职工。
深吸口气,“伯伯,您不了解情况.,可不是几万林业工人的问题。”
“哦?”陈副部挑眉,暗笑小孩就是不一样,通透,敢张嘴,上来就把自己这个大部长给否了。
笑意更浓,“那你可得跟伯伯说说,伯伯错在哪儿了?”
齐磊继续,一句话,就掀开了尚北问题的大盖子。
“下岗的可不是几万工人而已,而是河山屯林业局覆盖的白河子、向阳等好几个乡镇的几十万老百姓呢!”
“!!!”陈副部一下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这话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