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中,秦清与秦沅对坐博弈,棋盘一侧摆着两盏茶;谢婠婠跪坐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以她的水平也只能看的一知半解,但不妨碍她欣赏嫂嫂和安安的风姿。
十几个来回之后,秦沅捏着手中的白子,明显迟疑,皱眉苦思,最后泄气认输,冲秦清撒娇道:“阿姐也不让让我。”
秦清抿嘴笑,温声道:“是你心不在焉。巧胜罢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秦清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卧于病榻,寻常世家贵女学习的琴棋书画、骑马投壶,她一个也不沾边,后者是想都不敢想,只有前者会在身体偶尔舒服些的时候自学一点儿。
秦沅基础差,去年才寻回来。在此之前别说接触这些东西,整日就想着如何活下去了。但她师从赵夫子,赵夫子出自琅琊郡青山书院,那里人杰地灵,汇聚天下英才。赵夫子虽为一介女子,却胸有丘壑,才学出众,丝毫不输给男子,更是被收入大儒门下。
若非她家境贫寒,又因女子身份无法入仕博取功名,秦清也难以请到她教授秦沅。
秦沅勤勉好学,赵夫子亦倾囊相授,哪怕谢婠婠比秦沅早学习棋艺,但到如今已不知被她甩开几条街了。
秦清的“巧胜”也不算自谦。
若秦沅一心一意,只怕这盘棋还能再下一刻钟。
茶水已经凉了,宫女又换了新的上来。
临近午时,秦清还想回去陪太后娘娘一同用膳。
见她起身,秦沅和谢婠婠也跟着起来,身边伺候的婢子弯腰上前为主子们抚平衣裙褶皱,稍稍整理了一番,才一同出去。
秦沅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还未收拾的棋盘。黑子步步谨慎,符合阿姐的性子,白子看似被包围,但并非毫无生路。
心不在焉吗?
她苦笑一声,由棋观人,她怎敢显露自己狠毒诡谲的作风?
“阿宁,你们下完棋了?”因为有她们在,冯青叶多吃了好几块糕点,到时候为掩人耳目还可以说是秦沅谢婠婠吃的。
秦清提出先回去陪太后娘娘,冯青叶虽然觉得无聊,但也知道她们祖孙的感情。秦清回英华殿,秦沅和谢婠婠自然要跟着她一起,尤其是秦沅,阿姐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她恨不得与她时时刻刻黏在一处。
砂仁脚步匆匆进来,正要说话,下意识看了秦清一眼。
她犹豫着,接触到秦沅的目光,慢慢低下头。
秦沅心头烦躁,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她挽起嘴角露出柔软的笑容,抱着秦清手臂,娇声道:“阿姐,我去更衣,你和婠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谢婠婠正想说“我等你呀”,就见秦沅瞥过来一眼,让她闭嘴的意思,只好怏怏垂下脑袋。
“好。”秦清没有多问。
等她们走了,冯青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云里雾里的神情,“怎么了?”
砂仁走近,低声道:“娘娘,二姑娘,刚得了消息,碧春殿那边似乎有动静。”
秦沅知道惠贵妃不是盏省油的灯,此次进宫,最主要还是为了防着她算计冯青叶。如今太后娘娘管事,惠贵妃明面上安安分分、甘心屈从,但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这些年,太子殿下在宫里多多少少也培养了自己的人,为了方便秦沅做事,他倒是毫不藏私,将大半人都予她驱使。毕竟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今派人递消息的就是安插在碧春殿的一个宫人。
惠贵妃戒备心重,这么多年来,心腹也只有那几个,能进她寝宫的寥寥无几,那宫人虽是二等宫女,可获取的消息只有这么一点儿,其余一概不知。
冯青叶皱眉,满脸厌恶,“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