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雨水充沛,至天亮时才逐渐停雨,空气里透着一股凉意。
夜里的篝火只剩下了微弱的火子,散出几缕青烟。
沐锦书醒来时面容尚有些苍白,身上盖着谢明鄞的衣袍,里头还有残留他的体温。
石檐处还低落着点点水珠,沐锦书轻掩衣袍,抬眸望去,那身量修长的男人正站于岩洞口,手端着一只飞鸽,细看信条。
有些寒凉,沐锦书不禁轻咳两声,谢明鄞回过身,眉目间掠过一抹紧张,行到她身旁来,“醒了?”
沐锦书掩了掩微白的唇,昨夜腹痛难耐,躲至此处,此下身子越发羸弱了些。
她轻轻扶着谢明鄞的手臂,低眸瞧他手中信条,“是什么事。”
谢明鄞微微停顿,靠着石壁坐下来,随之将沐锦书抱入怀中,“援军已至,将一网打尽清丰镇余孽。”
沐锦书听言,秀眉微挑,“何人率领援军?”
“太子。”谢明鄞回了一句,看着她神色不济的面容,心绪收敛,说道:“再歇一会儿吧。”
援军尚在百里之外,山林四面潮湿,行动不便。
沐锦书则顿默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声音孱弱,轻语道:“清丰镇里的不是余孽。”
谢明鄞停顿下来,大掌搂着沐锦书的细腰,与她四目相对,似有几分不解。
岩洞之外草木潮湿,鸟雀在枝头鸣叫,忽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在缓缓逼近。
谢明鄞很快便有所察觉,身形微转,不知他们何时被搜查到的,岩洞外已然布满叛军。
他顿时心思沉下来,缓缓起身,将沐锦书护于身后,警惕地冷视着的叛军,握上那把银色长.枪。
叛军似乎没有群起而攻之的意图,停在岩洞口,为首的将领上前躬身一拜,恭敬道:“我家主子还请楚王一见。”
此言落下,二人皆有沉顿,这将领为老祖宗手下心腹,沐锦书识得此人。
谢明鄞握着手中长.枪,欲要言语时,沐锦书先开口:“殿下去见一见吧。”
听此,谢明鄞侧首看她,神色疑惑。
沐锦书抿了抿唇,淡淡道:“总要有这么一面。”
众人低首不语,气氛沉凝,石檐处的雨珠落尽,吹来的清风寒凉。
......
天色阴沉,山野四处似乎有什么在暗涌流动,在向清丰镇逼近,叛军将为瓮中之鳖,在所难逃。
镇内府院,清雅别致,院外听着一众叛军,像是严阵以待。
他们仍是被带到了此处,叛军人多势众,且沐锦书身体不佳,已不能再招架纷争。
沐锦书停在厢房外静候,席地而坐,檀色桌案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四下静悄悄的,沐锦书眉目几许深沉,身上还披着谢明鄞的外衣,她望着那碗姜汤,思绪出神。
那房门紧闭的屋内始终沉寂着,没有丝毫动静,楚王在里面。
沐锦书收回目光,转眸看向屋外,雨后阳光映照在尚水迹未干的地面上,泛着淡淡金色。
老祖宗没有撤离清丰镇,他是有机会撤离的,但他没有,像是已做好准备应对,亦像是在等什么人。
朝廷援军来袭,镇外一声震响,探马疾步从外赶来,却被拦在房门外。
探马禀道:“禀报老祖宗,几万援军围堵清丰镇,我军已无处可避。”
房屋里没有回应,沉寂得就像毫无涟漪的水面,久久之后,才传来一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