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到屋顶上,坐在陆鸣身边,双手捧着热腾的发糕,低头咬一小口。
陆鸣:“怎么样,好吃吧?”
岁寒雪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陆鸣笑笑,“这还没我娘做的好吃,以前我娘会做好多糕点,热腾腾一锅蒸出来,谁不馋一口?”他捧着发糕,忽而问:“你去过庙会吗?”
岁寒雪摇头,“是什么?”
陆鸣:“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嘛,还有很多节目,”他指着长街,“我最喜欢的一个节目叫做白娘子,就是戏班穿上戏服,脚上踩着两人高的高跷,在路上跳舞唱戏。”
岁寒雪瞪大眼睛,“踩着那么高的东西,还能跳舞吗?”
陆鸣弯起杏眼,“多练练就好了,我姐以前就是跳这个的,她演白娘子,是最好看的那个。我小时候偷偷踩在上面跳,结果下不来,被我娘骂了一顿。”
岁寒雪不解:“你踩那个干嘛?”
陆鸣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我从小就有个伟大的愿望,我要在我姐旁边,演小青!你不知道,演一次白娘娘和小青,能从庙祝那儿拿不少钱呢。”
“可是……”岁寒雪认真问:“小青,不是女孩子吗?”
陆鸣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我小时候长得俏,这件事三尺巷谁不知道?有次我姐给我穿上漂亮裙子,带着我去庙会逛了一圈,都夸我长得好看。”
岁寒雪嘴角微微抽搐。
这种事,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吗?
陆鸣又说:“那时候我姐说,我爹长得好看,所以我也会好看。”
岁寒雪:“陆家家主?”
陆鸣“呸”了声,“才不是他。”他露出沉思之色,想了许久,才低声说:“我知道自己是娘他们捡来的,丢下我的那个人很年轻,我姐还说他长得很俊,过去我一直以为他才是我爹!”
岁寒雪奇怪道:“他不是陆家家主吗,那是谁?”
陆鸣耸肩,“谁知道?是个好心的哥哥吧。我到了陆家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个人把我送到过陆家一次,结果被赶了出来,后来大概没有办法,就把我放在我娘她们家门口。”
他低下头,看着逐渐冷却的雪白发糕,慢慢说:“其实我一直很想感谢他,我没有亲人了,要是能再见见他就好了,唉,他也不回来找我。”
岁寒雪看出他面上失落,心中微紧,“你别难过,说不定他回来找过你,见你过得好,便放心离开了。”
陆鸣闷声道:“嗯!你说得对!现在他估计是个老头了,我还没机会给他养老。”
其实君朝露回来找过陆鸣。
青年踏入城门,望着晨曦中城池,一时恍若隔世。
许多年前,他曾经滚落泥泞里,拖着断腿,在污水中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绝望叩问上天,在即将放弃希望前,遇见了传说中的神明。
沂水伏在蒙蒙晨雾中,城中陆续有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远方响起几声犬吠鸡鸣。
阳光照下来,飞檐青瓦浸润在晨曦中,闪烁微光。
天亮了。
君朝露走得很慢,打量着周围的风景,想起踏入修魔后几年,他放心不下当年的小孩,抽空来了人间一趟。
当魔尊的徒弟并不容易,那时魔道fēng • bō未定,不像如今这样安宁,他身上又背负秘密,不知还能活多久,因此也不敢把小孩带回七杀宗,只想着再看看他就好。
要是陆鸣过得好便安心了。
要是过得不好,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他来人间时,正好是这边过节,街上举办庙会,熙熙攘攘全是沸腾的人声。
年轻的魔修仍不太习惯身在热闹的红尘中,对着那些朝自己热情招呼的笑脸,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拢了拢黑色袖袍,生怕叫人闻见满身的血腥气。
可他长得实在太出色,通身清贵之气,气质卓然,就算低着眉眼,也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
君朝露便找了个角落,施法把面目变成另一副模样,才去寻找记忆中的小巷。那条巷子叫三尺巷,只三尺宽,住的都是穷苦人家和下九流。
找上去时,整条巷子几乎都空了,没有人开门。
君朝露明白自己来得不时候,这里的人们都忙着庙会,不是准备好东西在庙会上叫卖,就是跑出去看那些高跷表演,想再见见小孩,只能碰碰运气。
他回身,望向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心中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
踩着高跷的彩衣姑娘如彩蝶般翩然飞过长街,又跳又唱,笑容灿烂。
他站在巷口,望着这幕,嘴角噙起淡笑。
这时,他忽而听到有人在喊陆鸣,连忙循着声音找过去。
“陆鸣!你个小馋鬼,”中年妇人守在糕点车前,双手叉腰,大声骂:“是不是又偷了我刚做的糕?”
“嘿,”清脆的少年音从人群中响起,“娘,我不是自己吃,我给姐送过去。”
妇人笑着骂:“小王八犊子。”
君朝露拨开人群,“陆鸣?”
跑动的翠色人影停下来,好奇地扭过头。
君朝露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忍不住拧起眉,怀疑地问:“你是陆鸣?”
他没记错吧?小孩是带把的啊。
“小姑娘”睁着杏眼,发出少年懒散的声音,“大爷,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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