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以为谢清欢是伤势复发,强撑着不说,心中很不是滋味。手指抚过他的羽毛,捏了捏垂在袖子外面冰凉的翎羽。
小鸟身子微颤,慢慢回过头,小脑袋蹭蹭她的指腹。
周围依旧是昏暗的,江念摸着,觉得它的羽毛好像长了许多,手感更加顺滑。她顿了一下,缓缓捞出小鸟,捧在掌心。
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异常,等越来越靠近出口,光线愈亮,她才发现小鸟的尾羽也冒出几缕翠色,澹澹如碧水夹杂在羽毛间。
它趴在掌心,没有精神地垂着脑袋,阳光照耀下,绿色的羽毛像翡翠一样纯粹。
江念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想起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灵桃,强行放在他嘴边,“吃,吃完伤就好啦。”
小鸟歪歪脑袋,啄了两口灵桃,又低头趴着。
江念想教育他做鸟要爱惜粮食,不要挑食,然而一离开洞穴,她便怔住,“十八溪?”
洛瑶南站在十八溪悬崖边上,背上背着一个穿嫁衣的少女——
是盛琼花。
洛瑶南背着她,下意识说:“哎,你怎么这么轻?”
少女咬唇,气得拧了他的手臂一下,“你骂谁重呢?”
洛瑶南喃喃:“不对啊,不应该重得像山一样吗?”
盛琼花怒道:“你骂谁重得像山呢?”
洛瑶南的脑袋里响起1号的声音:“宿主!我来了!”
“你可别来了。”洛瑶南觉得一阵头疼,很想把身后的盛琼花放下来,但又不敢。万一盛师姐突然变成一座山,把他给压在底下,或者是从背后踢他一脚,直接把他踹下悬崖呢?
他已经有阴影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1号说道:“宿主,本来你进入了蜃兽的幻境中,不过我用了一部分能量,把幻境改了一下哦。”
洛瑶南垮起一张脸:“还要来一次啊……”
就知道这个系统没安好心,像十八溪的经历,是他一生的阴影,怎么1号来专挑痛处让他回忆呢?
1号:“不是的,我让你体验的是书里的原剧情。”
洛瑶南一怔:“原剧情?”
1号说:“你不是没有斗志嘛,我让你看看龙傲天到底有多爽!”
洛瑶南:“爽?”
一双血手从悬崖底下伸出,把他身上的嫁衣少女拽了下去。看到这双血手,洛瑶南心里一动,鬼使神差跟着跳了下去。
1号:“没错,就是这样!”
幻境中,洛瑶南又看见让自己心驰神摇一眼万年的背影。他无视在晕倒在旁边的嫁衣少女,痴痴看着纤纤细腰,轻声说:“好细啊。”
1号:“没错……不对,你干嘛这么关注鬼郎君,现在是你要被追着跑找机缘的时候,快点跑起来啊!”
洛瑶南没有动。
理智告诉他要跑远一点,然而精血结契的副作用再次涌上来,让他动弹不得。
江念浮在上空,啧啧称奇:“原来结契这么厉害,我还听说用魔修的方法结契以后,就算摸摸肌肤,对方也敏.感至极。”
好吧,他们魔修的法子是很简单粗暴,而且还很有颜色。
江念听洛瑶南盯着鬼郎君一截脊柱发呆,说什么“好细啊好细啊”,忍不住笑起来,道:“诗中说,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她对着掌中小鸟,调侃:“有什么美人能比得上你这么轻?”
她揉了揉小鸟的羽翼,又说:“其实咱们是虚胖,对吧?”
小鸟簌簌颤抖,羞得低下头,一副不能自持的模样。
江念莞尔,注意力又放在男主身上,洛瑶南在和脑袋180度转过来的鬼郎君深情对视,剧情根本走不下去。时间持续到1号忍无可忍实行电击疗法,随着男主昏迷,幻境再一次陷入黑暗中。
茫茫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江念忽然感到手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蹭。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虚虚握住掌心的小鸟。
小鸟把脑袋抵在她的指腹,轻柔而依恋地蹭蹭。
江念坐在泡泡中,踢一脚蜃兽,“这玩意什么时候结束?”
蜃兽:“我不知道啊,那股力量很奇怪,”他的须须垂下来,成为一个“八”字,颇有些愁眉苦脸的蜃样,说道:“很陌生,从来没有遇到过,感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要去问问蜃爷爷。”
江念一怔:“原来你不是老蜃啊?”她恍然点头:“难怪这么没有逼格。”
蜃兽爪爪都气得绷紧了,“我是小蜃!”
江念笑,摸摸它的脑袋:“嗷,小蜃,这名字还挺可爱的。”
小蜃见她的手凑近,身子一闪,躲开这一摸。
江念的手摸一个空,还没收回,自家小鸟就自觉飞过来,蹭了蹭她。她一边摸鸟,一边感慨:野蜃没有家鸟香。
“我说小蜃,”捅了对方这么多刀后,江念终于想起自己有求于蜃兽,尝试和他讲讲道理:“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我这不还没做什么嘛。”
小蜃声音颤抖:“你、你管这叫没做什么?”
都把清露草妖一窝抓起来,还捅了他这么多刀,这叫没做什么?
它气鼓鼓地说:“你等着,蜃爷爷来了会帮我出气的!蜃爷爷说得果然不错,外面的人没有一个好心眼的,把蜃奶奶抓走啦,还——”
江念:“等等,你奶奶可不是我抓走的。”
小蜃眼泪啪叽一下流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幸好不是你抓走的,要是你,我蜃奶奶还有活路吗?”
江念歪歪脑袋,一头问号。
她有这么可怕吗?
“我这不是在和你好好讲道理吗,一开始也是你直接把我们拉入幻境,对吧?”她和善微笑。
小蜃:“是你先把小草他们抓起来!我是来救他们的。”
江念又笑:“是你的小草先施展法术想来害我们,我们只是自卫。”
小蜃反驳:“自卫到把它们一锅端?”
江念:“不行吗?”
小蜃抖了抖,“你、你开心就好。”
江念捏着它的脖子,轻叹一口气,“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讲道理了,我本来想以德服人的。”
每次她试图和别人讲道理都以失败告终,果然师兄诚不欺她,打得过还是不用讲道理了。
她知道抓住的是小蜃,外面有头法力更深厚的老蜃,皱眉想了片刻,悄悄划破自己的指尖。白皙指尖沁出一滴血。她掐住小蜃,将血抹在小蜃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