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把清露草连带地皮都铲下来,见蜃夫人扛着金刚铲,表现这么积极,便问:“你也想要吗?”
蜃夫人:“啊哈?”
谢清欢慷慨地给她两根,再把其他的清露草打包放进储物袋中。
蜃夫人茫然看着他:“神君不是要挖到魔渊吗?”
谢清欢蹙眉,“挖到魔渊,我们两个?”
蜃夫人替他打气,“有志鸟事竟成,我们每天偷偷挖一寸,再过几百上千年,说不定就能挖到魔渊了呢。”
谢清欢:……
他突然明白蜃夫人为何会被骗到九华山来了。
“魔渊有许多封印,并非人力所能触及,”他叹口气,“若是魔物涌出,又是一场人间浩劫,如今仙门,无力应对,妖国也会受牵连。”
蜃夫人攥了攥掌心,“神君,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在谢清欢身侧侍奉百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青年遭受了什么。
不能因为曾有一只青鸾牺牲自己拯救人间,就再强逼另外一只青鸾为人间而死。况且当年九华神君,也是因为主人的希冀,才自愿化作大山封印魔渊,而现在的青鸾神君又没有主人,还未找到主人,肯定是不愿就死的。
蜃夫人眼睛一亮,“神君,当年他们也强逼你结契过!”
谢清欢颔首,“是。”
这数百年,天枢几次明里暗里暗示,想同他结契。不过他没有答应过。
当时他也觉得奇怪,天枢是仙道之首,论修为、道法,当世无出其二,况且一心为九华山,至少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
可他偏偏不喜欢。
那时他想起前辈们一个个追求结契主人的悲惨经历,还以为自己是很特立独行一鸟。
直到遇见江念。
谢清欢嘴角微勾,把手负在身后,“他想同我结契?我的眼光也不至于这么低。”
蜃夫人:……
就被逼到快死了,假意答应一下也没什么吧。若是当年松一松口,也不必落到现在这样。
谢清欢感知到困阵马上就要合拢,同蜃夫人说道:“天枢受了些伤,接下来应当会闭关休养。你像往常那样吞吐幻境,不让他发现你能说话便好了。”
蜃夫人道:“我如何能救神君呢?”
谢清欢淡淡笑了下,“你救不了我。”
他转身离开天枢峰,回到小院时,江念依旧闭目调息。
柔软的柳枝拂动,细碎阳光洒落,她坐在光影里,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谢清欢看得呆了片刻,慢慢走近,感受到她身上紊乱的气息,便将灵力注入她体内,帮她理顺内息。他借这个机会握住江念的手,感受到上面滚烫的温度,餍足地叹了口气。
至少这一刻是真的,遇见她是真的。
江念运功调息的时候,就感觉情况不太对劲。按理来说,比起她从前刀里打滚受的伤,这点伤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剑气伤到神魂,有点麻烦,却也问题不大。
但是她调息时,感到体内暴走的真气,几次濒临失控,好在后来有一股精纯宁静的灵力注入,慢慢引导,情况才好起来。
江念睁开眼睛,闻见淡淡的草木香,她站起来,看向厨房,少年站在那儿,好像在熬制什么药材。她没有打扰,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在想刚才情况。
所以生了心魔以后,连调个息都这么难吗?
她偏偏头,心魔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这心魔长得好看,就算一身是血伤痕累累,但脸好看极了,苍白俊美,睁着的黑眸湿润,总有些无辜可怜的意思。
江念气道:“你让我调个息都快走火入魔,你还很无辜啊?”
心魔:……
谢清欢端着瓷碗出来,见她对着空气骂骂咧咧,不解道:“念念,你在和谁说话?”
江念连忙扭过头,“没什么,碗里是什么?”
谢清欢:“我用清露草与一些其他药材熬制成一碗药汤,可以很快治愈你身上的伤。”
江念瞪大眼睛,“给我喝?我是给你摘回来的呀。”
谢清欢将瓷碗递给她,“念念,我同你说过,清露草对我无效。”
江念犹豫片刻,问:“你不是骗我的吗?”
谢清欢不解:“我为何要骗你?”
江念绞着手指,“因为妖国那几只清露草生了神识,变成灵物,你怕我杀了他们,就撒谎清露草治不好你。”
谢清欢无奈笑了笑,“我没有骗你,真的对我无效。”
江念听罢,还是不肯喝,这多珍贵的东西,她才薅了三根回来,万一以后还有用呢。反正她皮糙肉厚,蹦跶两天伤就好了。
谢清欢见状,只好摊开储物袋,让她看看一袋清露草。
江念:“我去,你怎么弄的?”
谢清欢想了片刻,说道:“刚才那儿很乱,我趁机进去,把灵草全部铲回来了。我想,就算治我的伤无用,拿给许老,制成灵丹灵药,分给师兄师姐,也是好的。”
江念一惊:小徒弟都学会薅羊毛了!
不对,这叫薅鸟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