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净度极高的钻石,略大于米粒的尺寸,祖母绿式方形外切之上,绚璨斑驳的光点如星河流淌,完全无色的透明度,仅一眼就足以判断其昂贵不可比拟的价格。
整个警局的焦点聚集于此。
“何队,这是哪来的。”舒朗问。她两弯俊逸的秀眉上挑,显然,这个证物的出现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能算得上许队的物证么。”
何为笑了一下,反问。
警局里一片小小的骚动。
这一招打脸痛快而漂亮,这种级别的钻石,相对而言查找和鉴定来源要方便得多,以警局目前的办事效率,最多两天就能查清钻石的购买者和整个交易链。
池楷和谢俊泽呆呆地望向两个队长,咱一队什么时候也还兴留上后手。
许可本人脸色微变,眉头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一下。
很显然,许可从来没有见过这颗钻石。
但何为话说出口时却全然没有任何犹疑,甚至都没有转头看向许可一眼。
“查查吧。还有那只鸟的来源。”
何为淡淡地说,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许可的脸色仅仅微变那几分之一秒,而后立刻一副自若地态度,眼神中甚至略带上几分气定神闲。
“这么重要的物证,为什么不在现场时及时说明?”舒朗戴上白手套,将一只崭新证物袋的封口撕开。
何为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许可道,
“那新悦广场结构图,同样重要的物证,舒队为什么不公开共享?”
他双手抱胸,边问边剥开一粒新的口香糖丢进嘴里,随性声音中听不出半分挑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字里行间却极尽锋芒。
舒朗用镊子衔起钻石的手一停。
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许可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许可微眯起双眼。
整件事情瞬间已经了然于心。
看来这个分尸案,所牵涉的事情远远比他预想的更多。
他最先看明白的,是舒朗。
何为说的果然是事实,新悦广场的地下结构和楼道嵌套,都与记录在案的图纸工程图不同,有着非常独特的复杂的建筑方式。
而这一点舒朗早就知道,她死守新悦广场的现场勘查,在接到求助以后火速赶到,并且在许可没有具体指明地下室所处位置的情况下,她完全没有提出疑问,甚至阻止了许可重新进入新悦广场。
她在有意隐瞒。
其次,许可看明白的是舒朗的奇怪举动,何为早就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舒朗在蓄意隐瞒什么,而何为不仅知道她想隐瞒的东西,甚至有意无意间在促成她的隐瞒,同时又如监控者一般制衡着她。
今晚在新悦广场时,许可刚和何为交完手,舒朗已经带着大量的警员到达新悦广场,这个速度快得不太正常。
从警局到新悦广场一段路很长,单说路程时间已经不够,再加上统筹与反应时间,舒朗不可能是在许可电话之后再动身,应该说,舒朗在接到许可的电话之前,已经接到过何为的报警。
而那颗钻石,或许当时已经被何为获取,何为却完全没有提及,也没有被交给舒朗,而是作为制衡舒朗的现场证据。
更重要的是,在舒朗拒绝许可再次返回地下室时,何为轻轻地向许可摇了摇头。
很显然,何为已经明白许可的一无所知,并且他认为,许可即使执意回去也会毫无意义。
何为、舒朗,对于这个案子所知道的东西远比许可要多得多,确切地说,在案发至今短短几个小时内,他们对于新悦广场的了解,就已经远远超出许可的范围。
许可的直觉强烈,这两个人必然之前就与新悦广场打过交道,而断肢案发生在新悦广场是否是巧合,还无从判断。
许可抬起眼,而何为也正好在看他。
“我是按照警局规定带队。现场已经高度保护,任何人不可以擅自进入。警员同理。”
舒朗将钻石密封完毕,将手套脱下,她转身离开。
“至于那个人影,二队会继续进行全力追捕。”
警局众人在疑虑之中噤声低头工作,只有此起彼伏的座机电话铃声重新充斥在警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