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她先叫了声。
顾琛在那边问，“你现在怎么样？沈柏年对你好不好？”
顾云抒沉眸，她并没有立刻回答。
顾琛着急，“怎么了，是不好吗？”
顾云抒怕他又被气到，直接将沈柏年骂到狗血淋头，忙想说：“还……”
“就算不好，现在也待在他身边。小抒，忍忍。”
顾云抒直接愣住，他真的已经很久没这样说话了，即便那时候他跟沈柏年还是兄弟，他也经常沈狗沈狗的叫他，后来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事闹翻后，他每次提及他都会将人骂一顿，更别说让她待在他身边。
原本以为，他会直接将她绑回顾家，现在这样太反常。
所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这样说。
“哥，你怎么了？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顾琛道：“怎么不像我？既然结婚了，还能怎么办？逼人离婚容易损阴德，先这样、我挂了。”
顾云抒还想说什么，但那边已经直接挂断，她茫然站在原地，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随即又给莫柔打电话，并没有直接问，就像是在普通话家常，莫柔不管是情绪还是声音，听上去都非常正常。
临挂电话的时候，她还细心嘱咐她，让她跟沈柏年多回家看看。
打完这通电话，原本她应该安心，心情却更加焦灼起来，她太了解顾琛了，刚才那样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说出来。
顾云抒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即仰头望向唐绾那间病房，不管怎么样、她相信自己父母，他们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她离开医院，随手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后她原本想报工作室的地址，但转念一想后却报了别的。
与此同时，莫柔两手死死攥着手机，神色看上去并没有多沉重，但绝对也不算轻松，她对面坐着正闷头抽烟的顾琛。
她说：“是小抒的电话，她果然不太放心来试探我，不过经过我刚才那样说后，她应该不会怀疑。”
“小琛，你爸他……”
“别那么叫我。”顾琛嘴里叼着半截香烟，烟灰落到衣服上他也没管，“莫柔，你应该知道、我愿意当你是自家人，是看在我爸，还有小抒的面子上。但，你做了什么？我爸被人带走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要不是我今天这样逼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莫柔撇开头，“不说，是为你还有小抒好。本来也是陈年往事，没什么好提，只要你爸配合调查，很快就会回来，他被带走前这样嘱咐我，当然即便他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顾琛怒，“既然是陈年往事，为什么会被人翻出旧账？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还有，我爸那样的人，是别人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他这样一点都不抗争，让人觉得他心里就是有鬼。”
“小琛！”莫柔突然厉声，“别人可以不相信他，但你不能。”
顾云抒站在门外，听见的就是这句“小琛”，但后面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她在门外顿了顿，随即抬脚走进去，“哥，你也在家？”
虽然突然，但顾琛跟莫柔都是反映极快的人，即便两人刚才还在争执，但现在立马变成统一战线。
顾琛起身，拍掉身上的烟灰，反问，“就只许你回来，我不能在家？”
顾云抒微微一笑没回答，在家里逡巡一圈、除了他们以外，就只有几个佣人，“妈，我爸呢？”
莫柔道：“你爸出去钓鱼了，他现在算是退休，每天除了钓鱼就是种花，你也知道、他就那点爱好。”
“确实是那样。”顾云抒又道：“那他在哪钓鱼？我也去瞧瞧，我还没钓过鱼，感觉应该很好玩。”
莫柔一怔，朝旁边顾琛看了眼。
“妈，我问我爸在哪钓鱼？你看哥做什么？”
顾琛佯装烦躁摁灭手里的烟，“就你那啰嗦样，人一到、鱼都被你吓跑了。”他快速转移话题，“让你跟沈柏年好好过，你突然回来做什么？找骂？”
顾云抒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并未表现出来，道：“结婚后就不能回来吗？你都还没有嫂子，就这样嫌弃我啊，等你以后有了嫂子，那这家、我是不是就不能回了？”
顾琛觉得应该是成功绕开，也不再恋战，“你回你回，小丫头片子嫁人后就是不一样，连嘴都变硬气了。”
顾云抒五指攥紧，她知道他们是在故意瞒着她，应该是怕她担心，她望了眼两人，说：“妈，我上楼拿点衣服。”
莫柔点头，“去吧。”
等顾云抒下楼，两人依旧如常，顾琛仍是贱兮兮地、不损两句不甘心，而莫柔也是温柔亲和，两人真是演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顾云抒也没久留，拿着衣服离开，但她之后并没有去工作室，而是去了叶玲那里，门一开、她就将她抱住。
叶玲听完，满脸震惊，“这，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现在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
“嗯。”顾云抒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膝盖，脸上表情既无助又坚定，“我哥跟我妈都想瞒着我，那说明事情不小。唐绾那样斩钉截铁说是我们顾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让我觉得……”
叶玲懂她，这些都是一根根扎在心头的刺，如果唐绾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她又怎么心安理得好好跟沈柏年在一起？
“可是那么久的事，你要怎么查？而且感觉被牵扯的人并不少，你查起来也绝对不会顺利。”
顾云抒当然清楚这点，“玲，你的意思是我该放弃？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叶玲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做不到，可你背景仍是不够，想要深入查清楚必须要……我是有个办法，你要不试试？”
听完，顾云抒垂眸、其实她也想到了，现在可以让她“利用”的人也就只有他。
只是之前她犹豫，现在是被叶玲成功往前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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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年下班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就闻到香味，他在玄关换了拖鞋走进去，此时女人从厨房走出来，她穿着连身白裙，头上绑着红色发带，整个人散发着清新脱俗感。
她看见他，一笑，“你回来了？”
真像在家乖乖等丈夫回来的妻子。
沈柏年轻轻嗯了声走过去，就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些菜，没有他不喜欢的食物，他眯眸走向厨房，这时顾云抒又端着一碗汤出来，说：“你不去换衣服吗？我把你衣服放床上了，今天刚买的。”
男人先将公事包放进书房，随即又进了主卧，果然看见床上放着一身月牙白色的居家服，他平时正装喜欢黑色，休闲装、则偏爱白色款，他拿起衣服时，闻到上面有阵阵清香，应该是买回来后就洗了。
他换上，尺码也是出奇的准。
走出去，女人正在摆放碗筷，见他出来说了句，“吃晚饭吧。”
沈柏年没说话走过去落座，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菜，问，“你怎么会做这些？”
顾云抒一粒粒吃着米饭，眼神闪躲，“我之前没说过吗？米兰的时候一个人租的房子，三餐肯定不能都下馆子，渐渐地就会了。”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特意学了厨艺，幻想有天可以亲手做给他吃。
现在算是达成了，可心境早就物是人非。
她说到米兰，沈柏年就想到陆良笙，心情没来由地一阵烦闷，他道：“今天这样示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要是我记得没错，你昨天还在跟我闹。”
顾云抒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是她做得太过了吗？被他这样轻易看出来？也对，她应该先有个过渡才对。
“是你说要试试的。”她将问题抛给他，“我这样，不是在配合你吗？”
沈柏年脸上快速闪过笑意，他极少笑，即便是笑也极其短暂，甚至有时候都难以捕捉，“我怎么觉得你下一句话会说，求奖励？”
顾云抒眸光微闪，“可以吗？”
男人挑眉，脸上表情像专门设下陷阱的猎人终于捕获到他想要的猎物。
偏偏那只猎物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