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的意思是?”
“咱们大端,素来以内阁为首。六部之事,无论何种,大大小小皆要上报内阁,由内阁出票拟,报司礼监,司礼监整理了之后,原本是要给皇帝来批红。父皇年迈,醉心修仙,懒得管理朝政,这批红之权就放在了司礼监。”赵瑾仁屏退了左右,站起来,行至老五面前,“如今朝廷局势,五哥难道看不清。虽然内阁首辅於睿诚是皇后之人,东宫太傅。可司礼监掌印王阿如今深得圣上信任,内行批红之权,外掌东厂大印。就算内阁本事再大,也得向王阿低头。你的事情,不过是王阿一句话、一行字而已。”
赵瑾仁一笑:“他东宫有什么,郑献吗?一个刚爬到秉笔位置上的奴才?虎视眈眈东厂厂公的位置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被王阿牢牢把持着?哦,要不然就是御马监提督何安,御马监虽然手握禁军,牢牢护着大内,可他上面还有个关赞,那老家伙身体硬朗,怕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腾不出位置给何安了。”
都说万贵妃仗着自己的父亲乃是内阁次辅,又有司礼监掌印王阿给她撑腰,权力滔天,只手遮天。因此七皇子也是趾高气昂,锋芒毕露。
如今看起来老七确实是相当嚣张,隐隐已是将太子不放在眼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态度,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在京城里死了八回了。可老七还好端端的活着,甚至拉了张大旗,隐隐有一种呼声要取太子之位而代之。
这种嚣张又极其直白,直白到赵驰有点不敢信他。
“七弟容我再想想吧。”赵驰敷衍道,“今日不胜酒力,脑子一团混沌,怕是想不明白了。”
赵瑾仁还要再说什么,外面有龟奴来报说御马监和提督在外,听说二位殿下在此,特地过来问安。仁亲王听了微微一笑:“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子是多不放心五哥,这才出来喝了顿酒,就找了由头差人过来探听。我瞧着太子是外强中干的典范了。五哥可要见他?”
“今日这酒是七弟请。主次有别,还需你定夺。”赵驰笑道。
“那就让何提督进来呗。”赵瑾仁坐回榻上,又道,“让那些个刚走了的小娘子们都回来吧。喝花酒没有花儿怎么叫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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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进去的时候,宴席再开,一边是殷殷切切的小曲儿,一是院内娘子们围着二位殿下走行酒令。
他上前几步,躬身作揖道:“见过仁亲王,见过五殿下。”
“何督公也巧?过来喝酒?”老七问道。
“奴婢在楼下办差,听闻二位殿下在此间,过来行个礼问个好。也不知道是否叨扰了。”何安垂首道。
“叨扰什么,一起来喝酒。”老七指了指右下首位,“给何督公看座。”
何安本就是来解围的,既然老七说了这话,他也就假装没听懂是个客套话,谢了恩,一撩曳撒续坐下来,刚一抬眼,就看见坐在对面的五殿下正看过来。
他虽怀中搂着位娘子,可何安看的清楚,殿下身上那套贴里正是自己前几日差喜悦送到府上的那套天青色贴里。
殿下今儿个带了网巾,又配了折扇,剑眉星眸,清新俊逸。那扇子一扇,何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出去。喉咙里跟抹了蜜似的,热气就要往脸上窜,幸亏得及时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位仁亲王,连忙垂眼敛目的,这才定下了心神。
仁亲王对盈香道:“姑娘自唱些什么吧。”
那盈香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走神,听了这话,好半天才应了一声,摆弄了一下怀中琴,开口唱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优美的女声唱动了何安的那点心思。
他又偷偷去打量殿下。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何督公在看些什么?”赵驰已是察觉他几次窥探,忍不住出声问。
何安顿时一惊,慌乱中连忙瞅着他那把扇子道:“奴婢瞧殿下这扇子不错,扇骨似乎是桃花木的,虽然不曾展开,但是扇面也定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