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这才从厨房里蹭了盘点心,拿着酥油泡螺狠狠沾了一圈儿蔗糖霜,刚心满意足的塞到嘴里,腮帮子还鼓着,就听见门房喊了一句:“督公回来了。”
喜悦在身上擦了油腻腻的手,一溜烟跑到前面院子,何安已经出了轿子,瞅着他满口泡螺的模样,没好气的说:“怎么没把你个贪嘴的噎死?”
“……”喜悦憋着嘴唇子使劲咬泡螺,都没敢吱声。
幸得何安心思根本不在这儿,骂完了连忙就往书院那边奔。
等何安关了门进去,喜乐掖手在门口站了会儿,喜悦才吃完了泡螺晃晃悠悠的进来。
“喜乐哥,吃不吃泡螺。后厨张大爷做的,好吃的很呢。”喜悦从袖子里掏出个酥油泡螺,献宝一样小声道。
那泡螺本身就是用酥油做的,张厨子一直疼爱喜悦,这次也是恨不得下了半只猪的油进去,油腻腻的把喜悦袖子都弄湿了。
喜乐看那样子,实在是有点谨谢不敏:“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那我自己吃了。”喜悦又一口一个,塞了进去。
“……”喜乐看了他一会儿,书房门嘎吱开了,何安拿着五殿下所佩戴的折扇从里面出来。
“师父。”
“去把我刚升提督那会儿皇上赐的飞鱼服拿过来。”何安道,“暗红色那套曳撒,给我换上,然后叫喜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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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平来时,何安坐在镜前正在梳头发。
他本就面容清秀,也许是因为去势的原因还带了几分女气,平日里他阴戾的很,没几个人看的出来。这会儿只着里衣散发,倒越显得他柔弱了。
“督公。”喜平抱拳站在客厅里。
“你一会儿去五殿下府上送拜帖,说咱们今儿晚上去拜访。然后让后面人给准备顶不起眼的二人轿,咱们过了戌时就出发。”何安嘱咐道。
他正要告辞时,喜乐何安披散的长发挽了个发髻,何安里衣松垮,露出光洁的脖颈。
喜乐身形一顿。
照夕院里盈香所说的一句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您后脖颈往下三寸有个月牙形的胎记,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胎记的位置总不可能有假。
可是何安的脖颈下方三寸,根本没什么月牙形的胎记。若盈香记得没错,江月脖子后面是有胎记的,而何安并没有。
那究竟是盈香记错了。
亦或者何安不是江月?……若真是如此,江月人呢?在何处?若督公桃代李僵,这可是比姐弟相认更大的罪过。
欺君之罪。
喜平只觉得眼皮子一跳,然而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喜平声音平稳道。
“去吧。”
喜平安静退了出去。
“师父放心?”喜乐问,“平时您梳头都只有我在。”
何安瞥他一眼:“忒多话。”
喜乐讨饶的笑了笑,已是心照不宣。
*
待太阳西边一落,何安拿了装扇子的匣子便上了轿。
藏青色轿子一路由喜乐和府里另一可靠不多话的轿夫一路抬着,嘎吱嘎吱就出了府,不走大路,专挑胡同小道。
何安有点紧张,抓着匣子的手心微微出汗。
他知道自己这要去纳投名状,殿下也不一定信的。
天下忠心的奴才千千万,也不缺他这一个。
师出无名,总得有个理由吧。
就因为当初殿下多看了他一眼,送了他去内书房?这是殿下垂青,自己感激就好了,难道还要拿这个邀宠不成?
后来自己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更不能给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