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若稚子,热似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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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清醒了一些。
他脑子剧痛。
梦里又梦见了喜顺的旧事……像是再活了一遭苦楚。
那枷具越戴越重,浑身都在吃力抵抗,诏狱十八刑里,这枷具乃是第一刑。别瞧只是上了重枷,若是一口气憋不住,怕是就折了骨头,人就瘫了。
他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外面喊杀声隐隐传来许久,他才意识到大约是殿下带人冲了进来。然而这吵杂之声又恰恰证明,殿下并不打算掩人耳目。
……殿下,这是为了、为了我?
何安本已摇摇欲坠,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还能再熬上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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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驰已带着喜平入了那最后的院子,又将一干侍从杀得七七八八。
“何安在哪里?”赵驰问仁亲王。
赵谨仁哪里还有半点仁亲王的雍容华贵,只剩下狼藉。
他强笑道:“我真是看走了眼,原来五哥对个奴才如此心心念念。不惜为了他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
赵驰抬手又是一剑,自喉咙贯穿一人,那人死的无声无息,软葱一般倒了,鲜血飞溅上他的脸颊,他眼也不眨,拔尖逼近赵谨仁。
“何安在哪里?”
“在地府!”老七道,“你自己去问吧!”
赵驰冷冰冰瞧他,忽然笑了:“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说的话。”
老七强笑:“怎么了?你这是威胁我?我堂堂仁亲王,你想杀我吗?瞧瞧你那眼神?!你敢?你敢为了一个奴才,杀我?!杀你亲弟弟?!”
?赵驰看他,就像看一个死物。
老七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赵驰早就起了杀心。
只见赵驰缓缓的移开一步,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不起眼的宫人上前袖子里寒光一闪,老七再低头,就瞧见一把匕首刺入自己胸口。
他震惊的看向那个宫人。
……他想起来了,这个双眼睛,这个人,就是几年前要行刺他的刺客。
喜平安静的看着他,毫无波澜道:“你偶然撞见安远公主跟一个叫做喜顺的小太监幽会,回头把这事儿当做趣事儿跟万贵妃说了。最后喜顺杖毙,安远公主远嫁。我是喜顺的兄弟,我今日替他报仇了。”
喜平拔出匕首,老七便软倒下去。
他睁着眼睛,血从胸口里喷***。
赵驰去瞧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老七:“龙有逆鳞,轻易不可碰……何安,确实是我的软肋,可也是我的逆鳞。逆鳞……动不得!”
赵驰看喜平:“杀了仁亲王,就是死罪。你可做好准备了?”
喜平退开一步,在袖子上擦拭了一下匕首,接着瞬间,那匕首就消失在了袖子里。
“救了厂公,报了仇怨,虽死不悔。”他回头抱拳跪地叩首:“多谢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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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打杀的声音渐渐小了。
何安感觉自己也忍到了尽头。他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将衣服皆湿了个透。再下一刻若一个踉跄倒下去,他后半辈子便废在此处。
可殿下还没来。
若真成了瘫子,未来若何服侍殿下?
他还得再忍忍。
正咬牙坚持着,就听见脚步急来,接着嘎吱一声暗门便开了,外面又灰蒙蒙的光透过来,原来已是清晨。
门口背对光的身影,光是看个影子就已经知道是赵驰。
何安心底一松,唤了一声:“殿下!”
接着便软软的往前栽倒,未曾倒地,就有人一把将他稳稳拖住。
“厂公受苦了。”赵驰声音发闷,马上后面跟上来的人就摘了锁卸了枷具,赵驰这过程中死死抱着他一刻不放。
他也动弹不得浑身发麻发痛只能在殿下怀里呆着。
赵驰便抱着他去了院内宽敞地儿,早有人扑了厚厚的兽皮软褥在中间,赵驰将他放下,急切在亮光出来回检查。
“除了枷具还上了什么刑?”赵驰问他,“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了……没了……”何安虚弱无力,瞧殿下这么上心,又觉得心头甜的很,可周围人都盯着他俩看,忍不住就微微红了脸。
“殿下,奴婢就是受了枷,应该是伤了腰,其他无碍。”何安回话道。
赵驰将何安身上衣服拆开来都细细看了一次,身上确实再无其他伤痕,这才放了心。
从前一日抓紧的心肝肺终于是松了,赵驰瞧着何安憔悴的脸颊,情难自禁,众目睽睽之下捧着厂公的脸,便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