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需心药医嘛。”
“小年轻啊,心思不要太重。”
…明明也就大了自己几岁的样子,长辈的架势摆得还是挺足的。
艾力克垂眸将巧克力丢进自己的口袋里,嘴里咬开了一口。
——好苦。
最后一点不甘心的情绪被咬碎进了肚子里,艾力克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时隔多日敲开了老同学的房门。
“阿尔维斯少爷在哪里?”
弥加扒拉起眼皮倦倦地看了他一眼,“大棚里。”
…?
阿尔维斯此时此刻正跟着花园里新来的领事参观大棚。
d9星的土壤疏松干燥,本身就不适合培养那些贵族花房里的观赏植物。
所以阿尔维斯原本只是秉着扩充古堡周围的绿植种类向外招工。
但眼前的领事显然很有一点本事。
他为阿尔维斯带来了主星上才有的黑玫瑰花种,当着雄虫的面熟练地挖坑埋种,滔滔不绝地向对方讲解黑玫瑰的习性还有脚下这块土壤的特性。
阿尔维斯和眼前的领事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在亚雌中也颇为清秀的外表与始终戴在手上的沾满了泥土的园艺手套。
似乎对这样敬业的亚雌有几分欣赏与好感,阿尔维斯的嘴角微微勾起:“很少在这颗星球见到那么手巧的亚雌。”
对方腼腆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刚来d9星定居不久,除了种花做菜也没什么特长。
“所以很感激您给我这个接近的机会。”
亚雌清秀的身姿在晨光下似乎颇为动人,看着阿尔维斯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
“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黑玫瑰再配您不过了。万幸我还留了一些主星带回来的种子。”
晨光,微风,面露羞涩的亚雌。
似乎气氛已经烘托到了,亚雌把手背到身后,主动向阿尔维斯靠近几步。
他虔诚的神色太过投入,以至于那双应该展示羞涩与爱慕的眼睛里盛满了绽开的疯狂:
“您愿意让尘埃中的我拥有您吗,尊贵的阿尔维斯?”
阿尔维斯也觉得时机正好。
他垂眸,微笑。
看着那双在疯狂中独自沉浮于欲望的眼睛,他将每个字都念地很清,一点遐想的余地都不肯留给眼前这个身份奇异的亚雌:
“我不愿意。”
对方肩膀颤抖地厉害,似乎随时随地要大哭一场。
阿尔维斯于是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愿意。”
对方几乎是尖啸着从背后抽出双手,那双刚刚还藏在圆艺手套下的手青筋暴露,迅猛而有力的虫爪携着锋利到可以刺破铁桶的指甲直冲雄虫脆弱的脖颈。
尖锐的刺爪被死死扼在空中,锋利的余波却越过阿尔维斯身前的屏障吹破了散落在肩的一缕长发。
阿尔维斯伸手接住那一截在微风中飘飘悠悠的黑发,在晨光的清辉下,他比黑玫瑰还缱绻神秘的双眸宁静地望向面目狰狞的亚雌。
“艾力克,”他呼唤着刚刚冲到他们面前,现在呼吸还在剧烈起伏的侍卫长,“废了他,关起来。”
“是。”
艾力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把自己巨大的骨翼展开,更加坚硬锋利的巨爪从他的骨骼中长开。
然而这场战役的胜负并不单纯是由体型决定的。
无论是个头还是骨爪都比艾力克短了一截的亚雌下手的动作确是快准狠,他的攻击每一次都能落在艾力克最薄弱的防守点上,见血之后更是次次恨不得就此抹杀眼前这个麻烦。
——就像闻见血腥味一样的恶鬼一样让人恐惧。
在反复地用血肉去适应对方攻击,脑海里最颓靡的一根神经也不得不被痛觉唤醒之后,艾力克终于在又一次亚雌试图越过他接近阿尔维斯的攻击里暴起。
被折断的手骨丑陋地垂落在两侧,亚雌在艾力克最后的一击中轰然倒地。从大大小小的创孔里汩出的血液想河流一样汇集在地面,从高高的田垄流入玫瑰花种的花田里。
湿热的血液随着土壤的缝隙一点点渗到刚刚种下的花种上。
身穿血衣的艾力克恢复了和阿尔维斯初见时那种神采,他向这个曾经摧毁他的意志的雄虫露出那种释然的、野心勃勃的笑容:
“阿尔维斯殿下,我代表护卫队对您宣誓效忠。”
“我接受。”
阿尔维斯清冽的嗓音在倒地不起的亚雌脑海里留下了最后一点痕迹。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一朵盛开在生死之上、染血的黑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