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苦笑不已,他哪里敢小瞧李儒,相反,已经提防到神经紧绷了。
“既然有先生辅军,朕就放心了,河东之地终究不能丢啊。”
贾诩行礼领命,而后突然想起开宴前,刘辩的询问,便开口道。
“臣自然备礼而来。”
“哦?”
“尚书台门前,陛下望着的那人,可知是谁?”
刘辩蹙眉,他只觉得那人怪异,所以让李义去跟踪探查,哪知跟着跟着,到了宫外突然就没了人影。
“先生与他同事尚书台,想必比朕清楚。”
“那是光禄勋荀爽。”贾诩未废话,直言相告。
“董太尉逼他进京为官,领了个无实权的光禄勋,供职尚书台。”
刘辩恍然大悟,“光禄勋官同郎中令,可有了李儒,就不需要其他郎中令了。逼荀爽进京为官,董卓这是要掐住颍川荀家的命脉啊。”
贾诩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深意,便继续道,“荀光禄为人清简,不过,府中花销倒是出乎意料。”
“先生是说,他府中养了不少人?”刘辩与他思想愈发同一,光速反应过来。
“正是。”
风将扇窗吹得猎猎作响,刘辩转身看了看殿外,婆娑的灰影映射下,滂沱大雨转瞬即下,浇得枝叶簌簌而落。
他脑筋转得极快,能让荀爽藏在府中的,除了亲友还能有谁。修竹君子的身影迅速从脑中闪过,刘辩欣喜地拉住贾诩的袖摆。
“先生此礼丰厚,朕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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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势小了些,刘辩就着人送贾诩回去尚书台。
杨修也被抬到了书房软榻上,阿九缩进刘辩怀里、呼噜呼噜,腿却因为被禁锢太久抽起了筋。刘辩为它捋了捋胖了两圈的毛腿,白貂软乎乎地哼了两声。
董月娥正是在此时,踏进的殿门。
紧闭的门扉将风雨都挡在门外,她裹着厚重的绒麾,鬓发都被打湿了,修长的脖颈间围了一圈绒毛,看来甚是温暖。
“回来了?”
刘辩抬首望她,弯了弯唇角,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董月娥面色沉重,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拜伏在地。
“民女请陛下赐诏,令民女随军前往河东。”
她垂着头颅,将神色都掩在面下,攥住了微湿的裙摆,心脏猛烈鼓动着。
闻言,刘辩诧异地停止动作。
“你为何要去河东?”
她抬起头,淡色的眸子里愁云密布,不似往常明亮,“陛下也知道,河东事态紧急,我姊夫独自领兵前往,若是出事,我如何向我阿姊交代。”
“董太尉怎么会让牛辅中郎将深陷凶险呢,放心。”他搭住董月娥的臂膀,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倔强的女子并不接受他的好意,仍绷直身子跪在原地。
“他不会管的。”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她咬着唇瓣拼命忍住哽咽,嗓音都不自禁柔和了几分。“陛下,求您了。”
咣咣碰地的声响撞击在永乐宫殿内,也撞击在刘辩的心上。他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闷得他差点呼吸不上来。
设身处地一想,他竟然觉得董月娥的举动可以理解。若是非皇帝之身,袁基涉险,他也定会为了万年公主前去相援。
可正是这层身份,予了他便利,也给了他禁锢。
她比他,要幸运得多。
殿内还回荡着剧烈的撞击声,刘辩矮身将手置在她的额前,阻止了她的后续动作。浓稠的血水缓缓低落,伴随着的还有泪珠,如断线的玉串一样,砸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手背抵在她的面前,董月娥终于忍受不住,在宫殿里放肆地嚎哭起来,将心中的委屈和不解,将人生的困惑和迷茫,尽数疏解出来。
手掌无声地搭住她的臂膀,刘辩向前一步,将她揽着靠在自己肩头。氤氲的咸湿将空气都沾染,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随后,肩上突然一重,白貂也悄无声息爬了上来,蜷起尾巴围住他的脖颈。
暖意开始席卷他的全身。
“你父亲任原太尉掾贾诩为讨虏校尉,前往河东辅军,若想去,你可以混在他的军中。”
太医为董月娥处理了破皮的额头,悉心上了药,并无大碍。她感激地看了刘辩一眼,却迎来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容。
“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朕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