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跟这人套不出来什么话,赵思沅又要换衣服了,挂电话前才想起来问上一句:“对了,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镜头里出现两三秒的卡顿,然后才是向泠低头清冷又沉闷的声音:“老样子,在拖着。”
赵思沅听得心酸,劝她:“不然你就早点回来吧,我们都在这边,毕竟能多照料一些。”
会回去的。
肯定会回江城的。
不是因为徐子丞,而是江城是她母亲最爱的城市,这也是前几年向泠和父亲在江城发展的原因。
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向父更希望自己最后的时光能在母亲的这座城市里度过。
刚挂了电话,员工过来报告:“泠姐,那桌奇怪的客人又来了。”
无论风雨,每个月的8号像是一个默认数字般,总会有人打电话来订酒,订的不算什么好酒,要的量也不多,但最奇怪的是对方总是让送到停车场,然后等酒喝完再打电话让过去收酒杯。
而且每个月的顾客都是不同面孔,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有三四十岁的商务人士,还有遛弯散步的老人……
更离谱的是,从五个月前开始,对方指定只让酒吧当时的负责人送过去。
碍于人家对方态度好,每次结账时从不吝啬,向泠也不好次次拒绝。
只是……
五个月前,正是向泠刚接手酒吧成为酒吧负责人的那个月。
一切的轨迹都在朝着某个方向指引,但只有向泠知道,徐子丞的休息日并不是每个月的八号。
她接过单子:“给我吧,我去送。”
停车场里这个点停满了车辆,向泠找到那辆下单的黑色路虎,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年轻的情侣,朝她友好的笑了笑:“谢谢。”
向泠的目光在车内环视了一圈,不动声色的问道:“二位是很喜欢我们家的酒吗?下次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店里,我可以给二位打折。”
“真的吗?”女生刚开口就被旁边的男生用眼神制止了,她有些尴尬又失望的笑了笑,“啊,没事,我们就是路过,麻烦你了。”
向泠心里有了个大概,但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客气了两句后转身离开。
车窗被关上后出现短暂的安静,向泠保持着标准的微笑直起腰离开。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身后的宁静。
她唇角弧度收了一些,听见那串铃声很快被人匆忙按断又没了动静。
不是刚才的车子,是刚才那辆车子旁边的黑色车子。
跟每次一样,向泠每次过来送酒时总能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从进停车场到离开,对方似乎紧盯着她每分、每秒……
向泠曾从监控里看过,她凭借着那道视线的大致方位看过角落里的几辆车,但对比下来并没有丝毫的共同点。
而且车子是全贴的防窥膜,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见她看了十多分钟,忍不住出声问道:“泠姐,还没找到啊?”
她摇摇头:“应该是我多心了,最近睡眠有些不好。”
这里都是知道她有位病重的父亲,见她这一年时常去医院也都多帮忙一些,询问了几句情况劝道:“泠姐,你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眼底的乌黑,估计这几天又熬了不少夜。”
向父前两天换季身体免疫力大幅度下降,医生让在医院多住了几天,向泠今天还要过去接他出院。
她收拾了自己东西又跟酒吧里的另一个人管事人说了声这才驾车离开。
医院里向父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轮椅上等她了,他这两天状态不好,张着嘴巴也说不出来话,还是护工见他着急实在忍不住上前解释:“向先生今天写了两个字,我估计应该是要给你的。”
那张纸条上只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笔画有轻有重,四处分散。
但并不妨碍向泠认出:回江
回江,回江城。
在进病房前医生已经把向泠叫过去谈话了,照向父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人在这个年纪许多事情都已经看的恨透了,再加上向母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向父心底已经没有可支撑的动力了,他这一年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老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发呆、安静。
向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见她眼睛通红,向父用力拉她的手,摇头张唇:“回,回……”
“好,”向泠湿润的睫毛使劲眨了眨,把已经到眼眶的泪水又给憋了回去,哽咽着说,“爸,我们回江城。”
她爸的最后一年,应该在江城度过。
接到向泠电话的邵姐其实并不意外,反而还有些欣慰。
“虽然当初说让你两年后回来接管这边的酒吧,但现在不需要了,一年了,你是我亲自提上来的人,我相信你。”
“向泠,这边也需要你,提前回来替我打理我很高兴。”
向泠回江城的事只跟赵思沅说了,小团体除了赵思沅还没人知道,一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二也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徐子丞。
两人一年没见,徐子丞更是有大半年都没理她,不像是陌生人和朋友,倒更像是闹别扭的异地恋情侣。
赵思沅去她家收拾屋子时随口提起:“你不知道这一年来徐子丞有多拼,每个月就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整天就跟泡在检查局一样。”
“不过人家的付出也是有收获的,听说马上都要晋升为首席检察官了。”
“是吗?”向泠擦着手中的杯子,眼尾的弧度若隐若现。
“对了,徐子丞每个月是那两天调休?”
这个赵思沅还真不知道。
“应该是月中或者月末吧,我记得每次我们喊他的时候他都只有十几号和20多号的时候能有点时间。”
他们几个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徐子丞这痴情男了,对向泠从高中到现在,也是十足十的不放弃。
把手头的桌子擦完,赵思沅窝在沙发上感叹:“你走的这一年,徐叔叔和徐阿姨没想到会把你逼走,一直挺愧疚的。”
“他们主动跟徐子丞坦白见过你的事,我们那天都去了,本来以为徐子丞会很生气会跟家里大闹一通,但出乎意料的,徐子丞的反应很平静,反而还劝解徐叔和徐姨。”
向泠大概知道原因,她盯着手上的杯子,淡淡开口:“我离开江城并不全是因为徐叔叔和徐阿姨。”
无论是她还是徐子丞,这次的分开都很有必要。
“徐子丞也是你这样说的,”赵思沅接道,“他说你离开并不全是因为徐叔和徐姨的话,而且你本来就因为他跟家里闹得不愉快而自责了,这要是再闹一次,大概只会把你推得更远。”
赵思沅凑到她面前,两只乌黑的瞳孔灵性的转了转:“你看啊,徐子丞多好一男人啊,你现在好歹也是江城大酒吧的老板,徐子丞想见你估计都得排队。”
这话确实说的不假,这一年邵姐有意抬她,即便在魏城也给向泠引荐了不少的投资人和老板,光是回江城的这几天,酒吧的邀约就应接不暇了。
屋内向父已经彻底睡熟,厨房里阿姨还在准备今天的晚饭,房子是前两天新租的,一百多平左右,比原来的小区又高了几个档次。
推开窗倒是再也见不到当初老小区内的家家户户坐在树下聊天,出门时也没有人再问:“向泠,昨天那俊小子是你男朋友吗?”
想起这些,向泠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窗外似自言自语:“其实去年徐叔叔和徐阿姨并没有说那么直接的话。”
“他们是说过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但是愿意给我们时间,只是在当时那个时间段,我跟他在一块可能会成为徐子丞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路上的阻碍。”
话是说重了一些,但向泠知道事实确实如此。
当时的案子,当时的时间段,他们确实不适合有任何联系。
收拾完,赵思沅随口提起:“明天大家一块聚聚吧,反正你回来也迟早要跟他们见面的。”
“等两天吧,”向泠点开手机上面的备忘录,“我明天要带我爸去复查。”
和医生预约好的是10点,向泠怕人多,提前了半小时多,跟她联系的医生正好这会也没什么事,提前带着她父亲去检查了。
手机媒体的提示声响起,向泠在外面的等候椅上坐着,推送的是她一直关注的江城新闻,刚打开徐子丞三个字就出现在正上面。
这个案子应该是挺棘手,关注度又高,要是出一点差错对他接下来的职业生涯可能会有很大的影响。
她一条条的往下翻着,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护士喊某某家属的时候向泠都没听见。
护士摇摇头,正要过去,对面的一个高个子男人却先开口了。
“向泠”
一如初见时的清冽低沉,徐子丞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又开口道:“向泠,护士在叫你。”
手机“啪”的一声被摔在地上,向泠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匆忙的要去拾手机又着急的要去应护士,徐子丞看的无奈,示意她:“你去那边,手机我来拿,不用着急,我在外面等你。”
没想到两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向泠再从诊疗室里出来时还没完全回过神。
向父的治疗还需要一些时间,医生叫她进去也只是问问平常的一些情况。
“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子丞先开口,看了看她身后,“向叔身体怎么样了?”
“刚回来,还是老样子。”向泠轻咬了下唇,攥紧了手抬头和他对视,“你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说起这,徐子丞捏了捏眉心,略感疲惫:“过来看当事人,他在这住院。”
向泠想起刚刚看的新闻,也拧了眉头:“是那个被强迫xī • dú的未成年男生?”
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个,徐子丞显然有些意外,眉梢轻扬:“嗯,是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牵涉到了未成年,受害人是个十六岁的高中学生,阴差阳错进到酒吧,惹上了个有背景的毛头小子,对方家里条件好,上面又有人撑着,在酒吧里是早就玩的开的名人了。
那男学生不知道怎么触到了眉头,被逼迫着注she毒品,而现在关键点就在于对方的那位拿钱摆平,买通了所有的证人,逼着酒吧删了监控。
更是主张是男学生自己自愿注射,他更是毫不知情。
酒吧内的复杂向泠自然是了解,她思考了会,问:“下一场开庭在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后。”
一个星期,还有足够的时间。
“去找酒吧吧。”向泠看了眼手机,“等我半个小时,我跟你一块过去。”
要说在江城,就没有邵姐不熟的酒吧。
“为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酒吧内一般都会保存一份重要的底跟视频,这只有我们内部高层才知道,所以即便删除了那一份,酒吧手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份储存视频,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拿出来。”
对方的背景大,就算会给邵姐面子但估计也要好几天才能磨下来。
这个消息对徐子丞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别说这几天,哪怕对方愿意磨上一个月也可以,有了视频,那小子想彻底翻身就难了。
没过多久,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跑过来:“徐检,你包没拿。”
刚刚正说着话,这人跟入了魔一样直接追过来,弄了半天是来追女生的。
同事感叹了的笑了笑,把包扔过去:“徐检,好好追啊,追到了别忘了给我们发糖啊。”
向泠还没来得及尴尬,扔过来的包划过徐子丞的手,落在白色的地板砖上。
外面有个夹层,里面的东西大概没放好,掉出了一大半。
徐子丞一慌,赶忙过去制止,向泠却已经蹲下来捡起了那厚厚的一沓车票。
是江城与魏城的往返票。
一年的十二个月一张不少,有一沓上面的日期是每个月的固定八号,另外的就是每个月的零碎日期,大都固定在十几号或者月底的二十多号。
“应该是月中或者月末吧,我记得每次我们喊他的时候他都只有十几号和20多号的时候能有点时间。”
赵思沅的话在耳边响起,所有的事情像是一根线完整的串联在了一块。
向泠手指有些颤抖,低头看不清神色:“所以……每个月八号,在地下停车场的人,是你?”
这一次徐子丞承认的很坦然。
“我爸说,要追人总要拿出点诚意了。”
眼底的酸涩到了眼尾,向泠把头埋的紧紧的,要收手时却被另一只手忽然握住,徐子丞没放开,和那沓车票一起两只手缠绕在一起。
男人眼底的执着从未如此强烈,从诊疗室进出的护士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又瞥过头去。
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徐子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
“向泠,我以后还要买车票吗?”
紧挨的空隙,向泠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和期待。
诊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向父已经做好了检查,护士再一次喊了向泠的名字。
她快速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递过去,徐子丞刚要失望却又听见她转身后的清晰回应:
“不用买了,我不走了。”
“徐子丞,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拖了这么久先说一句对不起,算是最后一章了,大概也是赶上水逆期了,全都集中在这个月,进医院待了半个月出来,然后刚出来的第二天开车又被撞车,这次撞的有点严重,是别人撞我,对方又是非机动车,所以一直处理的比较麻烦,这章也更新的迟了,是我的原因,还是说一句对不起,所以评论的我会发红包表示道歉。
然后下一章不会再写向泠和徐子丞了,向泠和徐子丞最后的结局在小说正文里已经出现了,他们是HE,最后一章可能会等哪天我会写姐姐邵络羽或者游涣的番外,到时候会在标题上提前说,大家喜欢的话当娱乐看看就可以,到这里向泠和徐子丞的彻底结束,评论的发红包。
然后之后接档文写《娇妻难养》:
岑宁两家联姻的消息一放出,众人哗然,宁家那位只知道花钱的小作精宁清晓配上清冷孤傲的海归岑烨?那不搞笑吗?
可没想婚后不久,原本被公认最不般配的岑宁夫妇,却在海城公然秀起了恩爱:
“新婚三月,岑氏继承人岑烨包下私人飞机与爱妻宁清晓甜蜜游玩,共度蜜月。”
当晚,助理出现在岑家汇报此事,却见那位众人口中的岑太太抱着手机飞快的点着:
“今天蹭了你出差的私人飞机,按照飞机票的十倍价格给你五十万,你公司股价因为这新闻两小时涨价一千万,我们平均一人五百万,你还要再给我四百五十万。”
自家老板岑烨似乎已经习惯这场面,皱了皱眉,懒得和她争论,直接让助理打钱。
没过几日,两人恩爱的话题再次在海城传开:
“新婚三月,岑氏继承人岑烨高价拍下南非粉钻送与爱妻宁清晓,羡煞旁人。”
只是当晚那位岑太太又在家彻底炸了锅:
“我告诉你啊,岑烨,这八千万的粉钻戒指可是你自己要拍的,跟我没关系啊,你可别想让我跟你平分这八千万啊!”
岑烨:“……”
刚把戒指送过来的助理:“岑总,这戒指还要送给太太作生日礼物吗?”
后知后觉的宁清晓:“???”
“生日礼物?”岑烨眯眼冷笑,缓缓拿起那枚八千万的戒指,“你想多了,老婆,”
“家里太暗,我就是买回来当照明灯用。”
宁清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