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被苏陨星连摸带舔,早已衣衫不整,半边屁股都露了出来。却见他双目死死望在我脸上,浑身发颤,连手中剑都发出低微震鸣之声。继而抬起一只僵硬的手来,竭力擦了擦眼睛,仿佛在确认是否身在梦中。
我垂目望去,见他腕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臂上还余留着深深浅浅七八道血痂。一时隐约猜到了什么,凝眉道:“……你看得见我了?”
江风吟两只眼睛一下就红了,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极轻地点点头。
我竟不由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果见蒋陵光、白无霜一同到来,说是江雨晴九次换血之后,煞气已除,只是身体虚弱之极,暂留在灵素谷疗养。白无霜听闻昆仑大难,立刻与江风吟一同前往淮扬,不想在此相遇。我立在床边,见蒋陵光关切地问了周令几句,得知苏陨星并未得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万幸,万幸!”又回身向我道:“随云,多谢你舍身相救小徒,免他受奸人所辱。只是下次万万不可如此冒险了!”
我见周令双目红肿,瑟瑟发抖,适才的媚态荡然无存。一时在心中皱了皱眉,应了声“是”,目视蒋陵光将他带出,转头道:“白长老这一趟是要去见薛夫人,劝她唤回江真人么?”
白无霜叹道:“是。薛夫人心意甚决,送入江家的帖子,都被她退了回来。只是事关道尊安危,纵有万一之望,也只得舍了这张面皮,求上一求了。”
我点头道:“原该如此。不知两位几时动身?”
白无霜道:“明日一早,我二人便前往江家拜会。只盼她看在风吟面子上,应允此事。”
他说到最后,显然也全无把握,眉目中深有忧色。我劝慰道:“白长老不必忧愁。道……师尊他老人家心系苍生,才有此难。无论薛夫人答不答允,这浮生千重变之阵……总还是要开的。”
我顿了顿,向一旁僵立的江风吟笑了笑,客气道:“……江师兄,你说呢?”
第九十八章我好想你
江淮之地本就多雨,又正值道衰魔盛之秋,河面上愈发阴湿起来。我坐在那玫红色大床上,如同坐在水中,连衣服、头发都仿佛吃了水,沉沉地堆在身上。惟一可慰藉者,却是我久久不愈的腹部伤口,已在击杀苏陨星的一瞬间恢复如常,只留下几个淡淡的白色疤痕。我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叹了口气,向水晶帘后那个金色的身影道:“……我已和白长老说了,天亮之前要交代分明。”
江风吟浑身一僵,隔着帘子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许久才艰难走上前来,在床沿边上斜着身子坐下。我向他靠拢过去,只觉他悚然一惊,几乎就要从我眼前逃开。我不由失笑,道:“不过几天不见我,倒像见了鬼一般。”一时移到他身边,拿起他左手细看,见那纱布中隐隐透出血来。一探之下,见他腕上一道深及灵脉的伤口,正汩汩冒出鲜血。修真之人最要紧的便是灵脉畅通,呼吸吐纳,周天行走,无不仰赖于此。若受皮肉之伤,纵然血流成河,也无损半寸修为。但这灵脉中的先天之血,却是轻易毁损不得。他这伤口并非新创,少说也是七八天前以极薄锐的刀刃割开的,本已敷药将息,今日浮云、飞絮同时出鞘,许是使用太过,又再次迸裂如泉。我以灵息探入,只觉他一身气血惨淡之极,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他与我分别之际,已是凌虚中期,此时不进反退,内里空耗,只怕数百年也难以恢复生机。看来这换血疗法,伤灵动魄,更重创自身根基。如非至亲至爱之人,确是难以痛下决心。
我握着他的手,心想:“看来这血脉之术也非牢不可破,只消将自己灵脉割断,一身鲜血放出,便可自行解除。只是不知如此一目了然的法子,为何却从来无人使用?萧越若是知道,当日也不至枉受冤屈;江风吟也是机缘巧合,才能与我相见。想来世上从无这样的蠢人,对人施术之后,反又自毁血脉,追悔前尘。”
一念至此,只觉万事荒唐,如同一场颠倒之极的笑谈。其时心中已有计较,仍忍不住开口道:“我在你家时,好像没听你提过你父亲。”
江风吟手被我牵住,身上硬得如同石块一般,闻言只干涩道:“……我和……都是ru母带大的,从没见过父亲。”
我听他特意将妹妹名字隐去,反追问了一句:“雨晴身上的血煞除尽了么?”
江风吟张了张口,却几乎嘶哑不成声:“……除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