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数十步远,玉阶宽阔,新漆的楠木隔扇门赫然眼前,都大敞着,如主人的心情一般,在迎他入内。
元铭走入。
外殿熠熠灯火,入眼皆是明黄。无处不在提醒他这是天子寝居。头顶十数宫灯炽明,元铭的神色却黯淡下来。
正要叩首,却没见到万岁爷人在何处。疑惑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殿传来:“仲恒。”
元铭方抬头,就见到里殿灯火稀疏之处,信步出来一人。烟色袍子,周身没有半个配饰,只玉冠拢发,眉眼很是不羁。
赵铉亦穿着那天的衣着。显然是要借着这身装束,提醒他,叫他速速找回某些「遗失」的记忆。
元铭脑中很配合的想起了那日光景。
“甲榜第八,元仲恒?幸会。”
杨子贤年龄虽不大,却周身带一种刻意敛藏的豪情。出口话语却是徐徐道来,温谦无比,没有半分傲慢之意。
元铭看得一时恍惚。仿佛面前的人,还是那日皎月下的杨子贤。
半晌,元铭垂首,眸中生气全数褪去,行叩礼:“微臣元铭,参见陛下。”
赵铉看着他疏冷行礼,眸光亦沉了下去。
果然他身份一出,元仲恒就成了这副模样。只走神片刻,赵铉即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沉声道:
“爱卿平身。”
漫漫长夜,此间尚早。元仲恒,朕要你陪朕慢慢蹉跎。
五
“元爱卿见驾,何故不着官袍?”赵铉从远处踱来,语调十分玩味。
元铭自认已整理好了情绪,淡淡道:“陛下,亥时宣微臣入寝殿,陛下应该也不希望,微臣穿官袍前来吧。”
万岁爷叫他来干什么,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了。不就是去床上谈谈风月?
“爱卿果然聪慧,既然如此,不该自解衣襟?”赵铉显然心中有所盘算,此时语气游刃有余,很是悠哉。
元铭也是有备而来:“臣为何要自解衣襟?”他将视线投到远处,站得笔挺。
赵铉神色冷淡,依旧缓缓踱着步子。走至他身边时,忽地微低头,在他耳畔说道:“那是要朕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