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芳难得嘴角噙着笑意,轻声嗯了一下。
可沈坚心里不舒服了,闷着头,半晌没说话。他在堂中站的笔直,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德芳。
“早上我从你房间离开时,捡到一根乌木簪,上头有一条刀痕。”沈坚顿了顿,脸上似笑非笑,“我丢了。”
李德芳停住了拨弄雀鸟的手,猛然回头,上下唇抿着没有说话,眼神却极是尖利。
瞪了一会儿,李德芳还是没忍住,逼问道:“你「捡」的?”
沈坚微一勾唇,靠过来,低声道:“我找到的。谁叫你总那么宝贝着。我好奇,看了一眼。”
李德芳往旁边避了避,怒道:“你竟私毁御物!”
沈坚不依不饶,“是你竟私藏御物,督公。”
李德芳眼神有些躲闪,心虚道:“那是我从前救驾有功,皇爷赏……”
沈坚打断他:“赏?依我看,是皇爷叫你处理了,但你却偷偷藏下。”
堂中静的可怖,李德芳失了玩鸟的心情,神色复杂。他不看沈坚,倔强的转头,望向轩窗之外。
沈坚面色冷了下来,“你这是欺君之罪。督公可知,我若按这罪名上禀皇爷,将你拿入诏狱,是什么后果?”
李德芳被他揭穿,不悦地攒起眉头,“沈坚,你以为你……”可话说了一半,李德芳又咽了回去。
沈坚忽然靠过来,意味深长道:“督公抬举我,我不敢居功自傲。”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了。功?chuáng • shàng • gōng • fū么。
李德芳心里这么闷闷想着。憋了一口气,撒不出来。他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为了收北镇抚的权,和沈坚发生什么。
当初沈坚这厮恬不知耻来找他,只道「若是督公肯委身,北镇抚便听凭督公差遣,你我不用这般针锋相对」。
彼时天天因着沈坚作怪而头疼,想着自己身子早已是肮脏破败,多一个沈坚又如何,便收了他这入幕之宾。
那以后沈坚确实乖得像个狗儿,叫往哪就往哪。唯独,摊上皇爷的事,他便偏执起来。
没料想沈坚这厮如此难缠……竟还翻出他偷偷藏着的皇爷的旧物。
当时那根簪被刺客损坏,他借着「替太子爷处理」,实则偷偷留下。
没成想……
一想起「太子爷」三个字,心中不免一阵难受。
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