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杨晏清都可以说贯彻了一个彻底的“独”字,当年求学师门,学成之后拜别师父孤身入世,其后报国无门浑浑噩噩经商度日十几年,也不过只结识了一个姑且算是朋友的朋友,战乱之时散尽家财,在战场之上仍旧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孤兵。
这一世他似乎也不见得有多幸运:曾经的结拜兄长各有所图;鹤栖山庄只是一个驿站,大家各有各的故事,当故事走到一个节点,他们都将离开去赴约当年没有结局的因果;教导长大的小皇帝总有一日会分道扬镳;与如今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萧景赫之间就像一根张弛试探的弦,有朝一日用力过猛便会弦断弓折……他们都将会去追寻生命中最宝贵执着之物。
从没有人将杨晏清视为命中唯一,用感情化为锁链将杨晏清包裹禁锢在某个世界,某个地方,给他一个永远不会变更的家,成为他行为行事顾虑的羁绊。
被放弃留在原地的,仍旧只有他。
……也对,如今这幅惨样子又给谁看呢?
是该向前走的。
“请甘大夫过来。”杨晏清转过头,稍稍提高声调吩咐道。
房外传来婢女的应诺声,不一会儿,甘大夫便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那竹筒是不是打开了?”
杨晏清将那张药方递过去,在甘大夫沉迷于其中之时却淡淡泼了盆冷水给他:“研究毒药的有两个人,这只是其中一个人给出的方子,若我所料不错,这方子应当只有一半正确,想要研制出解药,还需要知道另一人当年在这份药方的基础上改动了什么又添加了什么。”
先帝虽然不是多么有魄力手腕的人,甚至性格遇强则弱,偏听偏信,但心思却是一等一的深沉缜密。
“另一个人?那快找啊!”干大夫急的捋掉了几根胡子,疼的直挤眼睛。
“不是已经跟在你身边了吗?”杨晏清看向甘大夫。
甘大夫的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小齐?”
“他的父亲曾官拜太医院令,是这药方的另一个改动者。”
这张药方,这个少年,是对他救下言氏女的谢礼,亦是言煜留给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愧疚歉意。
就此,那份曾经纵马江湖的情谊便翻过一页,再也没有后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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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