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萧允也不亏是先帝的儿子。与杨晏清的选择之后便永不回头不同,不论是先帝还是萧允,做事手段即使狠辣决绝,都一定会习惯性的留有一条退路。
“如果是王爷,会将解药这般爽快地给一个攥着王爷手中多半权势的权臣吗?”杨晏清忽然问萧景赫,“在王爷与我之间没有任何私情的情况下。”
萧景赫的那双黑眸里顿时翻滚出异常复杂的情绪,这对萧景赫而言并不只是一个无法亲身体会的假设,他曾经坐过那个位置,所以他很清楚明白的知道,如果这个选择是真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会做出的选择一定是……
“本王会毁了解药,彻底断了心软的退路。”
到底是喋血战场出来的将王,与自幼被杨晏清教导权衡帝王之术长大的萧允十分不同。
杨晏清丝毫不意外萧景赫的回答,反而眼中闪动着得意:“所以说,王爷才不会是我最佳的辅佐选择。”
萧景赫这样的人,作为亲王、将王、主帅,尚且能被制衡,尚且有可能会因为可以被称作是软弱的情感而相处愉悦,情愿内敛锋芒,但若是身居高位,那么这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就会在帝王权势的侵蚀中一点点斩断曾经被他视为珍宝的感情,将其当做无用的鸡肋剔除出生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他是一个真真正正适合在乱世中杀伐征战,穿着染血的铠甲步步称王的开创者,而非一个手段怀柔整治朝纲,修补抚平大庆江山已然出现裂痕的继任帝王。
萧景赫听懂了杨晏清说的话,他也的确无法反驳杨晏清说的话。
事实上,如果没有前世坐上皇位之后的捉襟见肘、无奈憋闷,或许萧景赫并不会因为杨晏清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和极力劝说改变谋反的决心,但偏偏杨晏清遇见的,就是这样一个重生回来,被前世重重稍许磨平了尖锐棱角的萧景赫。
“先生瞒着本王的事倒还真不少……还有么?”萧景赫看着坐在那神情灵动的杨晏清,心下微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先生与平常十分不同,就像是忽然多了许多的生机活力,整个人剥去了平日里背在身上的厚重枷锁,看着好似稳重都被抛去九霄云外,无端端年轻恣意了许多。
“那要看王爷指的都哪些了,毕竟什么看美人啊瞧话本什么的,还是有些不能同王爷说的。”
杨晏清被这么一问也完全不慌,站起身走到萧景赫身边,微微弯下腰,那只原本应该握笔拨弦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衣袍的缝隙探进萧景赫的外袍里,手指熟稔地挑开这人今日暗红色的内衫系带,正要往里面继续滑,“不然啊……咱们王府膳房这个月又没醋可用了!再说了,我怎么觉着,王爷的身上还有诸多事情没有交代的?”
“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坏事情呢?”萧景赫轻轻攥住杨晏清的手腕,眉梢微扬,当场抓获。
“梅园里又没有别人,进来的时候王爷不是让暗卫都退后了?”杨晏清的上半身压得更低,几乎和萧景赫额头相抵,啄吻了一下萧景赫的鼻尖,之后滑到男人的耳畔叼住男人的耳垂用牙齿细细地磨,低声道,“现在可只有我们……”
萧景赫握住杨晏清的腰将人推出去一点努力保持距离,低哑道:“不行,昨日才刚做过,你身子受不住。”
杨晏清十分诧异地盯着一双眼睛满满写着隐忍的男人:“王爷这几日怕不是憋得不行了?”
被质疑能力的萧景赫额角青筋一蹦,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面无表情:“甘大夫再三强调,房事要有节制,不可贪图享……唔。”
杨晏清挑眉反问:“不可贪图什么?让小王爷也说说看?”
缠绵的尾音还未落下,园子外的婢女硬着头皮低着头一路小跑进来,头也不敢抬,直接跪下禀报:“王爷、少君,陛下驾到。”
萧景赫从来没觉得萧允这个小崽子来得这般及时雨,着实有些狼狈地站起身遮挡住某处,将怀里不安分的帝师妥善放在旁边,也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还掩耳盗铃般整理了一番杨晏清丝毫不显凌乱的衣着。
“噗。”
伴随着杨晏清调侃的笑声,萧景赫原本被杨晏清一点点作乱解开的衣带也被始作俑者系了回去。
萧景赫:“……”
……
萧允踏进园子的第一时间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回头看了眼守在园子外的侍女小厮,又转回头来看方才似在弹琴赏花的王叔与先生,总感觉事情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