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大理寺少卿没忍住询问:“臣于此处传唤大理寺凶案嫌犯,不知殿下缘何在此?”
嫌犯?
周蓁蓁的眼神一动,她其实见到这位大理寺卿许久了,过来询问也不过是见他被先生刻意晾着,想知道是何缘由而已。
“此方宅邸乃归属一位大才先生,本宫在此同先生学习,日日前来,并无疑处。不知先生可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心中一个咯噔,这才明白为何父亲曾言此番人必定是请不来的,但越是如此,心下越是不满,这位公主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些!
“殿下的功课可做完了?”
一道淡雅疏朗辨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周蓁蓁与大理寺少卿一同回头,见到廊下揣手而立面色淡淡的杨晏清时,周蓁蓁吐了吐舌头,抱着怀中典籍立时脚底抹油溜的飞快。
“先生我这就去!”
杨晏清的视线落在大理寺少卿身上,斯文一笑:“这位便是大理寺少卿齐大人了罢?琐事缠身,劳大人久候。”
……
杨晏清的出现让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开始对周蓁蓁这个他从前并未放在心上的效忠者另眼相看,而随着他的改变,将来还会有更多如同他想法看法一样的人也随之改变。
将那位段位尚浅手段还嫩了些的大理寺少卿打发走,杨晏清坐在前厅里阖眸思索了良久,忽然轻“啧”了一声。
从来都是他搞事,现如今居然要给萧景赫捅的篓子扫尾巴,这感觉着实是有些奇妙。
……还有些微恼。
而那丝被人蒙在鼓里算计的生气在回到内室看到乖巧站在墙边头上顶着三个苹果站得笔直的男人后,也霎时间被忍俊不禁冲淡。
“多大点事情,也配让王爷瞒着许久?”杨晏清坐在桌边将茶杯翻开,热茶是婢女刚上上来的,温度正正好。
萧景赫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先生要不要先听听看名单?”
杨晏清送到嘴边的茶杯一顿,狐疑地看了眼萧景赫。
萧景赫稳住头上的苹果,开始语气平板的报名字:“钱志,陈杭明,李和,冯原值……”
“冯?”杨晏清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一声磕碰,“这些人都是冯家势力?”
“嗯,前世那会儿那些都是周国各个机要部门的掌事官员。”萧景赫见杨晏清没怎么生气,就将苹果抖下来接在手里放回盘子,顺手还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基本都是冯家的人,也有几个是连家的姻亲,不过连家那边估计以为是冯家的报复。没留什么大尾巴,反正咱们现在不过就是江湖一山庄,纯粹的生意人,不打眼。”
杨晏清琢磨了一会儿,挑眉:“想看狗咬狗?”
“这样先生不是更省事?”萧景赫没有反驳,“冯家是不可能同意周蓁蓁想要归顺大庆的想法的,当年冯经纬的主张就是全民皆武,战死空国,后来施行那些土地分封请驻文人的那一套都是他儿子的手笔,冯经纬的儿子和他老爹不同,倒是个有远见有手段的,可惜了,沈向柳动手的时候借了他的手,弑父之罪板上钉钉,陪着他老子一起死了。”
“沈向柳会对他动手肯定是觉得他的威胁程度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但这样一个人,哪怕死了,也应当会留有退路。”杨晏清正沉思着,就听萧景赫哼笑一声,语调轻扬。
“活人才能算计,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萧景赫见杨晏清看过来,施施然道,“此处又不是大庆,弹丸之国,就算乱起来直接进兵镇压又如何?非要费劲心力去搞什么怀柔算计?”
杨晏清按着太阳穴不说话。
萧景赫又道:“我知道先生想让周蓁蓁那个小丫头掌权,但是又不只是一定非要那种做法。周国和大庆不一样,他们骨子里都是武人的想法做派。武人的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死理,打服了,比他们强,他们就认!再说了,先生这般费心费力让小丫头成了名正言顺的女皇,到时候周国反而有脱离算计的可能,不如留下隐患消耗国内,周国政局平稳对咱们而言没什么好处。”
“王爷知道王爷的做法是什么吗?”杨晏清面无表情,眼里俱是无奈,“自己不想下棋就算了,还要把棋子碾碎不让别人下,最后甚至还想把棋盘扬了一了百了。”
十足的霸道又蛮横不讲理。
萧景赫没有半点反思,撇嘴冷笑:“对周国仁慈,那些因周国算计死在青州琼州边境的将士百姓的命要怎么算?咱们是大庆人,过来又不是为了替周国肃清内政的,既然目的是收服,当然要在百姓对周国失去信任爱戴之后动手,至于归顺收服之后要怎么治理,不应该是萧允要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