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由你亲手喂我喝下的,能死在你怀中……我亦觉得欢喜。”
燕鸢见了宁枝玉面上的笑容,觉得刺目,也觉得心慌,收紧手臂将人抱紧在怀中,干哑道:“你真是病得太久了,连脑子都不甚清醒了,总爱这般胡言乱语。”
“但朕不会嫌弃你,你是朕的皇后,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朕都会继续爱你。”
“赐毒酒这话都说得出来,你是存心要朕不痛快,让朕难过么。”
宁枝玉攥紧他衣襟,红了眼眶:“没有……”
他哪里舍得叫燕鸢难过。
只是无法接受世上唯一待他好的人离他而去,若真有那么一天,比起做个双目明亮的瞎子,他宁愿做个头脑清醒的傻子。
死于他而言有何畏惧,比死更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他背道而驰,人若没了盼头,死就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了。
燕鸢一下一下抚着宁枝玉后背,温声道:“朕知你心思敏感,病得久了,容易胡思乱想。”
“朕不怪你。”
“若累了,便睡吧,有朕在呢。”
宁枝玉禁不住生出想哭的冲动,这人明明待他如此温柔,他怎么就怀疑燕鸢变心了呢,也许真是自己病糊涂了,爱胡思乱想,伤了自己,也伤了他的阿鸢。
“嗯。”宁枝玉搂紧燕鸢的腰,靠着他肩膀,合上双眼,眼角滑出泪。
马车在鸾凤宫外停下,燕鸢抱着宁枝玉下了车,入了殿宁枝玉便醒了,燕鸢将人轻手轻脚地放到床榻上,拉着宁枝玉手说了会儿话,将人哄睡了,方才离去,去处理今日堆积的政务。
燕鸢已几日未回乾坤宫了,夜里不是留宿鸾凤殿,便是在御书房的小榻上凑合一夜,只要回到与玄龙生活过的地方,就觉得心里空虚落寞,难以入眠。
他没想到,区区一头妖兽能在自己心中留下如此重的痕迹,大抵就如剑过墙壁留下的刮印,再深刻的痕迹都能被能工巧匠修补得完美无缺,但曾经存在过的东西,是不会随着表面的风平浪静被永远抹去的。
御书房内,燕鸢坐在桌案后,看着桌上的奏章,手中狼毫将落未落,笔尖的墨汁滴落在奏章上,将上头的字糊成了一团。
燕鸢猛然回神,放眼望去,偌大御书房空空荡荡,唯他一人,暗夜独有的孤寂与安静将他彻底淹没,忽得就想起那笨拙的龙。
那龙笨虽笨,但待他是真的好,会在他生气时努力哄他,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会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