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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林奉儒登闻鼓院有三年,见多申冤者在砧钉上满地打滚的惨状,被抬下来的个个血肉模糊,温姝是他见过的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林奉儒抬手示意,副司谏遂朗声念温姝的状词后道,“若有半句虚言,登闻鼓院报大理寺,以构陷之罪判决,严重者加以斩刑。”

温姝跪下道,“温姝所言无半句虚假。”

副司谏看了眼林奉儒,得到许可后道,“开始吧。”他的话不是对着温姝,而是对着不远处正铺陈纸案的青袍编修。

登闻鼓院凡有入内者,皆由编修记录在案,详尽至身长体貌,所为事由,所至时辰,事无巨细载录成册,收于鸣冤录中,登闻鼓院设立二十多年,已有成千上万卷。

青袍编修看一眼瘦弱的少年,浓墨落笔书,“兴平十一年六月十七午时一刻,扬州温姝至登闻鼓院状告扬州官场数十官员,年十五六,貌姝妍,传言与隆裕长公主有近。”

温姝穿着罗袜的脚踩在钉板上,雪白的袜瞬间被殷红的血迹湿透,腥气倒冲入鼻腔,温姝额头上沁出冰冷的汗珠。

阳光愈烈,在少年霜白面颊上洒落昏淡的光影,有鸟鸣声与钟楼的鼓声交叠,人群三三两两看着,有人唏嘘叹息,有人不怀好意。

世人吸食他人噩梦为生津津乐道,遂看不见自己脚下痛苦扭曲的影子。

双脚被寸寸剜碎,剥皮拆骨更甚的痛楚让他昏昏欲坠,脚心的皮肉一路被尖锐的钉尖刺开,走了还不到一半便倒下去,遂再无人能窥那张霜白玉面上的痛楚之色。

只隐约见少年的全身在痉挛收缩,猩红的血自生锈的砧钉下蜿蜒淌动,直到血迹一滴滴干涸,像团团凝固的红蜡。

林奉儒看着那少年在钉板上伏作一团的虚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捧着玉笏的手心已汗湿一片。

此时的温姝距离登闻鼓院飞檐翘角下红漆木所制的正大光明匾额还有五尺之距。

那张匾额下的青花雕纹鼎上有几柱即将燃尽的香。

副司谏叹息道,“只怕是走不完了。”

林奉儒咬牙道,“时辰还未到。”

副司谏摇头,“这少年年纪太小,此时上去还能救下命来,若真等时辰到了,只怕……”

林奉儒看了眼身后袅袅升腾的香雾,又看了眼十尺砧钉上的少年,终于道,“将人放下……”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砧钉上的少年动了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衣衫破碎,血肉模糊,腿还在颤抖,却没有跪下去。不知道为何,林奉儒长长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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