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一直躲在沪城,这样也不知道要躲多久,”谢沅生说,“如今局势紧张,我虽是一介文人,却也该尽我绵薄之力,怎能就这么龟缩在沪城?我这么躲着,还不如回港城去。”
谢洛生眉宇间有几分担忧,道:“哥,等过了这个风头……”
“这个风头什么时候过去?”谢沅生说,“哥今年二十七了,洛生,从我出生起,这个国家就在风雨飘摇之中,饱受列强欺辱,战火纷飞,百姓流离……洛生,我们有幸在这乱世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还能在爸妈的庇护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有多少人连活下去都是奢求?”
“我离开港城回到大陆,一路北上沪城,洛生,我原以为苏州城里的小乞丐食不果腹就已经是惨极了,可见了他们,方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
“我们幼时所读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都不再是一句句诗,不再是轻描淡写的文字,那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谢沅生想起那一路颠沛所见,眼睛微红,哑声说,“切肤之痛啊。”
谢洛生一言不发。
谢沅生说:“我那时就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我来这世上就白活了这一遭。”
兄弟二人沉默了许久,谢洛生轻声说:“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只是……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谢洛生眼睛也红了,说,“爸妈,我,都等着你呢。”
谢沅生笑了,凑过去抱了谢洛生一下,道:“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