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笑了下,扬了扬手里的枪,容述目光转了圈,抬手两枪直接将路边暗淡的路灯灭了,周遭顿时暗了下来。正当月中,皎月惨白挂在树梢,影影绰绰的,隐约传出几分血腥气。
谢洛生跟着容述弃了车就跑,对方似有所觉,没过多久,身后就撵了十来个人。二人且开枪且停,没留神,跑入了一条狭长的民居巷道。不知谁家的狗听见了子弹声,不住地吠着,主人大骇之下骂了几声,陡然又是一声枪响,声音又消失了,不敢再吭声。
容述一言不发地将子弹上膛,看了眼谢洛生,青年跑得急,额头滚下汗水,身体紧绷着,想来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事情。
“怕么?”容述问他。
谢洛生看着容述,点了点头,又摇头,容述笑了声,没等再开口,脚步声又匆匆逼近了。借着月光,谢洛生看清了那些人,都是一些穿着黑衣长裤的男人,一看就常是常年刀口舔血混迹江湖。
谢洛生摸索着手中的shǒu • qiāng,他的手拿过手术刀,却从来不曾碰过这样shā • rén的凶器。他看着容述开枪,远处渐有人倒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学着容述的样子拉开枪栓,扳机扣下去时,虎口都震颤,心却莫名一松,陡然生出几分狠性。
二人身上的子弹有限,地上虽躺了几具尸体,却仍有几个人穷追不舍,仿佛不杀他们不罢休。对方逼近时,容述索性丢了枪,直接和他们动起手来。他拳脚功夫过硬,都是实打实的,谢洛生看得呆了呆,眼见着一人手中寒光闪烁,竟是一把匕首,“容述”
容述反手攥住对方手腕夺了他手中的短匕,眼也不眨就捅入了对方的心口,鲜血瞬间喷薄而出。他这一刀极狠,震慑得余下几人对视一眼,有几分退意,可想起此番折进去的人,又朝容述冲了过去,还有两人直取谢洛生。容述面色一冷,这种刺杀对于他而言并不新鲜。他母亲刚去世那两年,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这么多年来,已经鲜有人敢对他动手了。
容述手指沾染了黏腻的鲜血,杀红了眼,匕首利落地抹了一个人的脖子,余光陡然瞥见谢洛生被人摁在地上,一把刀攥在男人手中,几乎就要刺下去,心口陡然发凉,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谢洛生正吃力地抓着对方的手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听见几步外有人倒下的声音,鲜血溅出的声音,交织着,逼得他要喘不过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谢洛生一个用力将男人掀下去,抓住了匕首将将捅下去,背上却冷不丁地挨了一记,谢洛生脚下踉跄了两步,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撞在了墙上。
刀尖逼近,谢洛生头晕目眩却提不起力气闪躲,他眼睁睁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那男人身体一僵,生生倒了下去。
谢洛生就看见了容述。
容述赤着脚,旗袍也坏了,狼狈不堪,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狠戾,他没什么表情地踢开了背心插着匕首的尸体,慢慢朝谢洛生走了过来。刹那间,谢洛生狠狠地松了口气,冰冷的身体一点一点回温,直到容述朝他伸出手,整个人才似活了。
容述的手是猩红的,白的手,红的血,分外刺目。谢洛生重重地喘了一声,用力攥紧了容述微凉的手掌。
满地血腥狼藉。
第59章
“砰”的一声尖锐枪响撕裂了夜的静谧,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谢洛生攥紧掌心的手,一路奔逃。身后枪林弹雨不容人喘息,步步紧逼,突然,谢洛生脚下踉跄了一步,手中攥紧的指头颤了下,他抬起头,就看见了容述,容述脸色苍白,胸口绽开了血花,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谢洛生瞳孔颤了颤,遍体生寒,他怔怔地看着,想叫出声,可嗓子却像被人掐住了,任他如何用力都发不出声音。
“容述……”谢洛生不住地发抖,冷极了似的,伸手想碰容述却又不敢碰,他腿一软,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谢洛生醒了。
他腾地坐起身,脸色苍白,急促地喘息着,失焦的瞳孔过了半晌才映出容述的身影。容述正看着他,皱紧眉毛,有几分担忧,一只手还握着谢洛生的手臂。谢洛生茫然地看了眼四周,这是在容公馆,容述的卧室,容述谢洛生迟缓地将目光移向他,哑着嗓子叫了声,“容叔叔。”
容述搓了搓他被汗水浸湿的微凉手掌,“嗯?”
“做噩梦了?”
谢洛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容述还要说话,谢洛生已经用力地抱住了他。谢洛生双臂抱得紧,心有余悸一般,身体都在隐隐发颤,容述顿了顿,一颗心也教他抱住了似的,抬手轻轻拍着谢洛生的后背,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