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薛明汝,说:“舒婉生了。”
“是个儿子,母子平安。”
“放心吧。”
半晌,容述靠着桌子,点了支烟,他抽着烟,一边看着床上躺着的薛明汝,到底压不住心中意难平,道:“你应该和我说的。”
“为什么不和我说?”容述自言自语道。容述知道,薛明汝最初找上他,就是为了借他的势,为自己搏一条出路。少年时的薛明汝满心算计,可他根本不惮算计,何况薛明汝有求于他,有时利益相交,反而显得纯粹。
转眼这么多年,无论容述承认与否,薛明汝于他而言,不仅仅是朋友。
容述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没了劲,一言不发地抽完了整根烟,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在床边站了许久,道:“走了。”
无人回应。
容述走出薛家时,外头雪下得更大了,一团一团的飞絮,马路,直愣愣矗立的电线杆,高低起伏的屋脊都挂了雪。
容述不过站了片刻,肩头便已落了层雪。
秦忠说:“先生,薛先生……”
容述淡淡道:“秦忠,你亲自去找几家报社。”
薛明汝在家中自杀,就是以死明志,将一切隐患止于自己。日本人轰炸南市,侵略沪城的余波尚未消退,市内群情激昂,将薛明汝被逼死的事情宣扬出去,是为了让日本人迫于舆论,不敢在恼怒之下公然对宋舒婉母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