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放下心来。
进入机场高速后,车流骤然多了起来,骆明翰也不着急,随便别人超车穿插。他眼睛看着前方,似乎突然想起来地问缪存:“妙妙,给我唱一首歌好吗?”
缪存很为难:“我唱不好。”
“就唱你妈妈给你的那首歌。”
缪存下意识地说:“但是我没有给你唱过。”
那他给谁唱过了?哦,又是那个梦里的骆明翰,像上辈子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又拧开水瓶,浅浅地抿了一口,轻声哼了起来。妈妈的小调,纺车旁的童年光阴,与骨碌碌的纺车声一起刻在缪存的记忆里。
在断续的哼唱旋律中,他们抵达了机场的露天停车场。
骆明翰解开安全带:“你不用下车,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缪存松开按安全带锁扣的手,怔怔地“哦”了一声,看着骆明翰。
骆明翰想了想,好像这就是告别了。他再度摸了摸缪存的头发,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下移到双眼,虽然病了,但那里面仍然澄澈如阳光下的湖泊。自眉眼而下,目光又看过他上翘的鼻尖,很可爱,给人以任性的感觉,让人想宠他,最后是花瓣一样的嘴唇。
骆明翰没有再亲亲他,没有哽咽,没有颤抖,也没有心悸,只是收回了手。
安静的空气中,飞机自头顶轰鸣起飞,衣袖收回去发出布料的摩挲声。
车门咔嗒解锁打开,骆明翰跃下了车,把车门甩上。
他绕过车头,从巨大的挡风玻璃前,最后看了眼缪存,那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眼,但骆明翰知道,这将贯穿他的余生。
缪存与他对视,懵懂地勾了勾唇,是一个清浅的笑意。
他们的视线如此一擦而过,骆明翰头也不回地走出停车场,走过一道、两道斑马线,走进喧闹的国际到达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