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心想,你还真好意思问。
按照医院规定,对于缪存这样高功能自闭症患者来说,家属探视时,是可以不必有护工陪候在侧的,他们能在院内自由活动,直到探视时间结束。骆明翰恐怕再在这儿哭下去,就该成别人眼里的西洋景了,便对值班医师点了点头,接过签名表与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划掉,改成骆远鹤的。
“我们去草地上晒太阳好不好?”他握住缪存的肩膀,低头征询他的意见。
值班医师听到他这样问,不知为何笑了一下,心里软乎乎的,好心说:“去后花园看看鸟吧,我们养了一些鹦鹉。”
缪存腮上挂着泪,抬眸看着骆明翰的反应。
他记得他怕鸟,每次孔雀一靠近,他脸上就会出现近乎崩溃的表情。缪存有时候故意抱着孔雀靠近他,每当那种时候,骆明翰的脚便像在地上生根发芽了,咬着牙攥着拳,浑身僵硬地依着缪存的意思去摸孔雀羽毛。
骆明翰问:“你想看鹦鹉吗?”
缪存点头。
骆明翰便只好硬着头皮采纳了医师的建议:“……行。”
太阳还能再落一阵子,现在便是光线最美的时间,但已起了风,骆明翰将大衣脱下来,裹上了缪存的身体,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向户外,骆明翰还记挂着他刚才惨兮兮的哭泣,一瞬间脑子里涌上许多精神病院虐待病患的恐怖电影,又想缪存如此漂亮但却乖乖傻傻的,恐怕被什么老变态欺负了,便执着又委婉地说:“如果医院里真的有人欺负你的话,不要怕,告诉我。”
“你会帮我吗?”
“当然。”
“怎么帮?”
“你想怎么帮?找律师,找警察,要是公权力解决不了,就换一种。”骆明翰轻描淡写地说,丝毫没有一个守法公民的思想操守。
“比如呢?”
骆明翰斜他一眼:“揍他?”
缪存用手背蹭了下眼泪,说:“你低一点。”
骆明翰不明就里,俯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