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听说了吗,寄住在张家的那位表小姐,前几日突发恶疾,暴病而亡了!”
“她真是没福气,张家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不说,还被圣人钦点,成了探花,眼看着这一家子就要脱商入士了,竟然......唉,我早说这姑娘命薄克亲,也就张家夫人公子心善大度,愿意收留她这个一表不知几千里的表姑娘。”
“不说这个了,今日张家为了张探花高中一事,在长街设宴呢,咱们赶紧过去,还能蹭碗肉吃!”
张府门外的长街喧嚣热闹,百姓交口称赞张家母子的慷慨仁善,然而在张府之内,母子俩脸色铁青。
“母亲可是亲眼瞧着她死了?”张遐眉头皱得死紧,神情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张母没他那么紧张,而是比划着冲儿子说道:“我亲眼看着钱婆子给她灌的药,她本来就身子弱,那药入腹后我还让钱婆子堵着她的嘴,不许她吐出来,也就挣扎了半盏茶的时间便没了气息。”
她颇有些自得,忍不住笑起来:“幸亏我儿机敏,早早卖了镇里的铺子搬进县城,若是咱们娘几个还留在那碧水镇上,怕是不太好处理她了呢。”
“唉,虽说他秦家到底是从外地搬来,没有宗亲族人,但好歹也在碧水镇上安家这么多年了,周围邻里都晓得咱家安身立命用的都是秦家的银钱。”张母用一种胜者的语气,略带几分怜悯地说起了旧事,“唉,为娘被那些个长舌妇说几句倒也没什么,可她们万不该说我儿,是他秦家的上门女婿。”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母亲何必介怀?”张遐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他年幼丧父,偏偏家里又穷得几乎揭不开锅,张父在时还好些,可以从县学里领些米粮,但到张父一去,完全没有谋生技能的母子俩只能将目光放到与张遐定了亲的秦家身上了。
秦家人一家两口,鳏夫带着幼女从不知什么地方搬来,秦父自称是个秀才,而县令也对这个秦秀才颇为看顾,许他在碧水镇里购房置地不说,还开了几间铺子——那时整个碧水镇的人都猜秦秀才怕不是从北边跑来的某个世家公子,不然一般人可没那么多钱买田买地,盖青砖大院,还开起书画铺子。
类似的言论很是流行了一阵,直到秦秀才一家安定下来,过了半年也没那什么“在京中当大官”的亲戚找来,碧水镇民关于秦家的讨论才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给秦秀才说亲做媒的风潮,然而秦秀才明确表示了自己没有再娶的心思,转过头就让女儿跟张家的小子定下娃娃亲。
“幸好你父亲读个死书,没把脑子也读死了,攀上这么一门好亲,才不至于让我们娘两个流离失所。”
秦秀才和张父在上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尸骨无存,张母草草葬了张父的衣冠,便打着亲姑娘未来婆母的名头,带着儿子住进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