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矫情。”人群之中,不知是那个修士不屑地大声说了一句。
童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里不由得埋怨起祝霓欢,若不是她娇小姐的脾气发作,丢下这么多人跑了,又怎么会叫自己如此难堪?
“诸位真人,请稍安勿躁,小主人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她干干巴巴地小声辩解着。
荀英面含歉意:“祝师妹她要如何行事,又岂是她一个小小童子能阻止的?诸位道友,莫要再为难她了,劳请诸位道友帮在下师徒往山上搜索一下吧,荀某感激不尽。”
童子被荀英的出言相助所感动,提醒道:“主人在后山闭关修行呢,诸位真人最好还是小心些,主人最宠爱小主人了……”她言语虽有未尽之处,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童子想表达的意思。
付子淳冲着她露出一个理解的笑脸:“我知道了,伺候那样一个女人,也真是幸苦你了。”
童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幸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然是你应该做的!”
一声厉喝,祝霓欢轻飘飘地落在人群最前头,她斜眼看了童子一眼:“昔年你逃难至远道宗山门外的坊市里,欲入远道宗门却因资质太差被拒,只能乞讨为生,几乎饿死,是我好心,不忍见你丢了性命,才求着爹爹让你进泉昭峰来,做我身边的童子,还给了你灵丹法宝,助你引气入体,你确实该好好伺候我,感激我。”
祝霓欢从前对宗门里的那些留言都是不理睬,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不管她如何为自己辩解,总会有新的流言穿出来,只有泉昭峰上才是最清净的,在远道宗的其他峰,自己的名声早就洗不干净了。
那个时候的祝霓欢,以为自己只要有爹爹的疼爱,和荀英的喜欢就足够了。
“无论多少次,你都不能对那些贬低侮辱自己的谣言放任自流,要是那些造谣者不知道自己闭嘴,我们就帮帮他们,叫他们再也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祝霓欢想起父亲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把脊背挺得更直了,昂着头与对面那一群气势汹汹的修士相抗,气势上半点儿不落下风。
她很清楚,只要有自家爹爹镇着,那么眼前这些家伙,哪怕心里再嫉恨自己,也要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远道宗里,之所以关于自己的流言会发散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爹爹闭关多年,而掌门又故意放纵造成的结果。
祝霓欢轻蔑地看向自己身前的修士们,嘴里的话却是对着童子说的:“若你觉得你在我身边是委屈你了,好,我今儿个就放你出泉昭峰,今后无论你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小主人!”童子大惊失色。
她在心里也是看不起祝霓欢的。
甚至觉得,祝霓欢明明资质那么差,却能在泉昭峰里做她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而自己的资质跟她也差不多,却因为出身的原因,只能做一个伺候人的童子——实在是太不公平!
可她心里更清楚的是,自己能进远道宗,能进泉昭峰,靠的,全是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人。
以她自己的资质而言,根本连远道宗的门都进不了。
没有祝霓欢的一时善心,自己怕是早就饿死在坊市里了!
童子的脸青了又白,她双膝不停地颤抖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主人!小主人明鉴啊,奴婢绝对没有要背弃您的意思!您的恩德奴婢怎敢遗忘?小主人……”
祝霓欢看也没看她,一双美目只盯着怀抱纪真真的荀英:“哟,她这是怎么了?”
“你明知故问!”付子淳看向她,仿佛正看着什么脏东西。
祝霓欢现在有老爹惯着,就更不会忍让旁人了,她柳眉微微一挑:“什么明知故问?我该知道什么?”
“是知道你荀真人莫名其妙在我泉昭峰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又一个字也不说单知道冷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了你八百万灵石吗?”
“还是该知道你上来就对别人横眉冷对,横加指责?”祝霓欢冷笑,“我泉昭峰可不是给某些乌合之众横行霸道的地方!”
“你!”付子淳上前一步,用剑柄指着祝霓欢,怒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纪师妹她中了蛇毒,你怎么忍心叫她跪在山门外直到跪晕过去?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自己资质不好,就嫉妒别人的好资质,存心要毁了她!”
“这话说的,可真是好笑。”祝霓欢打了个哈欠。
她一身粉衣,娇慵无比,眼波一横:“她中蛇毒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咬的,而且,我也不是大夫,中了毒,求我有什么用。哦!原来你们是要我爹爹的避毒珠么?”
祝霓欢娇声笑着:“早说呀,你们师徒两个。”她抬起葱白的指尖,朝荀英一指,道,“你们想要我爹爹宝库里的东西,从来都不知道直说,就等着我猜,这下好了,你荀英也没说是要找我借避毒珠,纪真真也没让我知道她中了蛇毒,至于避毒珠嘛,我方才心情不好,已经磨成粉,撒在灵草田里肥地了,你们要是早点儿直说多好,啧啧,可怜我的纪师侄,就要被自个儿的遮遮掩掩给耽搁死了。”
不单荀英师徒,跟着他们一起上山来的修士们都是脸色铁青。
付子淳自觉挂不住面子,又说:“你满嘴的谎言,如何证明你事先并不知道真真她身中蛇毒?要知道,她可是为了给你送生辰礼,才去招惹的蛇妖!”
“我的生辰早就过了。”祝霓欢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对面色愈发难看的修士们说道,“怎么,你们忘了?我生在正月初一,爹爹即便闭关了也吩咐泉昭峰上下年年为我的生辰大肆庆祝,如今都八月份了,这生辰礼来得还真是‘及时’呀。”
纪真真的那些谎言,其实只要随便想想就能戳破,可这些人,因着对祝霓欢的嫉恨,只一心想将她踩在脚下,丝毫不曾考虑过那些风言风语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