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掌门手里夺去这个小世界的掌控权对于秦晞而言并不困难,他用一种极其暴力的方式,通过控制着小世界微薄稚嫩的世界意识,把掌门神魂中与小世界相联通的标记给生生撕扯了下来。
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半点儿顾忌,带着种报复和发泄的性质。
掌门神魂中的标记被撕扯时,他的魂魄也被扯得七零八落,一身真气从金丹开始全部紊乱,暴躁的真气在他的身体之中肆意流窜,把他的整个身体都撑成了个肿胀异常的气球,皮肤龟裂开来,眼球暴凸出去;很快掌门的金丹也在真气的肆虐下彻底破碎,这时他整个人也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了,而秦晞没让他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一声巨响。
掌门的身躯彻底炸裂开来,红的黑的,散发浓烈腥气的浆水溅了众人满身。
他破碎不堪的魂魄被秦晞捏在手里,团一团揉一揉,再拍扁了,就变成几颗小巧的灰白色棋子。
棋子上不断地浮现出一张张同样痛苦的人脸,他大张着嘴巴不断地痛苦嘶嚎着,然而那痛苦至极的喊叫声到了外人耳中时,却又全变成了诡异的欢笑。
秦晞掂着手中的棋子皱了皱眉:“啧,丑了些。”
掌门惨烈的下场让被血水浇了一身的修士们愈发不敢出声。
荀英看见有血滴从自己湿透的前额滴下来,落在同样被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的纪真真脸上。
假装昏睡的纪真真双手已经握紧成拳,她浑身都在不断地颤抖着,刚刚掌门与秦晞的对话并没有遮掩,这个小世界里的修士们不明白秦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头,可她是清楚的啊!
她越来越不敢将双眼睁开,哪怕心里明知道自己装晕并不可能会瞒过镜花真君的眼睛,但她更怕自己睁开双眼,将要亲眼目睹的,是自己必然会变得极为悲惨的命运。
“师父!”荀英紧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掌门收徒,带入远道宗抚养,因为他的资质,他的气运,远道宗上下每一个人对荀英都是亲切又热情,毫不掩饰他们对荀英的尊崇和喜爱。
与没有资质却还要占着资源不放,因而受到所有人嫉恨的祝霓欢不同,他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平生所受过的最大挫折,无非就是与纪真真几世轮回纠缠时所要面对的那些分分合合罢了。
他将掌门视为父亲,将远道宗视为家乡。
他以为自己注定要带领远道宗走向更为光明的未来,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顺畅坦荡……所有人,包括这个世界,都是喜爱着自己的不是么?
可师父死了。
以那样悲惨的模样死去,死后的魂魄还被撕碎,变成小儿的玩器。
自己呢?
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祝真人”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荀英自问,他的一生所亏欠最多的,就是上一世因自己猜忌而枉送性命的纪真真,至于祝霓欢……荀英承认,自己一开始认错了人,以为她就是纪真真的转世,所以才想要对她好,甚至与她结为道侣。
但后来纪真真的出现,让他明白,祝霓欢永远永远不可能是自己所爱的那个姑娘。
纪真真单纯,直率,敢爱敢恨,但祝霓欢骄纵,任性,从来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但她是远道宗金丹真人的女儿呀!哪怕被自己退了婚约,哪怕宗门里有许许多多看不惯她的人,哪怕这世上所有的恶意中伤都朝着她去了,只要祝真人依旧宠着祝霓欢,那她最多不过是心情偶尔会变坏罢了,反正她也已经习惯了不把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不是么?作为金丹真人的女儿,她完完全全可以畅快地过完她的一生,哪怕没了自己,祝霓欢也能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过得很好。
可纪真真不一样。
她只有自己这个曾辜负过她一次的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两个女子之中,如果非要选择一个来辜负,荀英想,他可以辜负祝霓欢,因为这个女子没了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他绝对不能再一次辜负纪真真了,这个他爱着的女孩儿已经是一无所有。
在他看来,祝霓欢已经有得够多,底气够足了,哪怕自己再不小心伤害到了她,也无关大雅。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纪真真被蛇毒所伤,祝霓欢又不愿意借出避毒珠,事情越闹越大,竟然还搅出了个“祝真人”来为偏袒女儿。
荀英感觉事情的走向似乎正朝着一个不可挽回的方向偏离,还没等他想出解决的法子,自己视为父亲的掌门就在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惨遭横死。
荀英懵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前是杀害了师父的罪魁祸首,秦晞没有沾到半滴血迹,他依旧是那么光鲜,依旧是飘渺出尘得没有一丝人味儿,荀英对上他的双眼时感觉自己只是一只趴在草叶上的蝼蚁,又或者一点污渍一样,不再具备为人的资格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