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浅浅的笑了下,“再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们现在只是邻居而已。”
费轩从拈酸吃醋,变成山雨欲来,安笙却像是看不见,招手打车,费轩快走两步,抓住安笙的手腕,眯起眼睛,整个人像出窍的长刀,锋利又危险,“你敢和他有什么,我保证……”
“我有什么不敢?”安笙保持着浅笑打断费轩的话,戳了下费轩的肋下,迫使他松手,自己转了转被攥疼的手腕,不急着走,也不疾言厉色。
“你要shā • rén吗?”安笙说,“杀了他还是杀了我?”
费轩的脸色难看至极,安笙继续道,“你要是杀了他,我还可以找别人啊。”
安笙说,“我忘了告诉你,除了斯文禁欲的,我还喜欢的阳光活力的,沉稳老成,木讷无趣,甚至傻乎乎的也成……”安笙顿了顿,嘴角的带上点讽刺,“不过我最喜欢又黏人,又听话,又会发嗲的。”
安笙看着费轩,一脸惋惜,“可惜,哪一个都不是你费轩,这世界上的男人你能都弄死吗?”
安笙说着,伸手别了别头发,语调轻飘飘,“不过也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你可以杀了我啊。”
说完抬手招了一辆车,施施然的上了车,留费轩在原地,看着安笙离开的方向,神情一会狂风暴雨,一会凄风苦雨。
费轩觉得他和安笙之间,有什么正在失控,而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比被安笙抓包的当晚,还要恐慌。
安笙的意思很明显,费轩心有七窍,听的明明白白,她已经明确的告诉了费轩,他尽可以作,在意算她输,想要她再回头,也只有一种办法,除非她死了……
这一天之后,事情如费轩预料的失控了,他堂而皇之的住在安笙的隔壁,一天出现在安笙面前起码三次,安笙却一眼都不看他,不和他说一句话,就算他控制不住的抓住安笙,她要是挣扎不开,也就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看到他自动松手为止。
费轩为了引起安笙的在意,什么办法都用了,甚至让人弄坏了电梯,故意在安笙的前面滚下楼梯,真的摔到爬不起来,安笙却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从他的身上跨过去。
费轩机关算尽,每天像一个小丑一样在安笙的身边表演,却别说“演出费”,根本连点注意力都吸引不到。
当初追求安笙的时候,费轩觉得她像一块冰裂石,看着全都是裂缝,但是凑近看都是假的,可是现在费轩发现,当时那冰裂,也是安笙愿意展示给他的,至少他后来循着纹路,真的钻进了缝隙,触碰到了她的柔软。
可现在安笙不像是一块石头,成了一簇棉花,一拳头打上去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只会陷入一片软绵绵中,无处着力。
揉搓后会恢复原样,拿在手里甚至会有温暖的错觉,看上去也能抓在手里,可是只要一松手,一阵风来,就跟着走了。
费轩看着她和秦舒予笑,和附近体育大学来买蛋糕的小男孩们眉来眼去,每天嫉妒的肠穿肚烂,却只能轻轻的捧着,不敢真的把这块棉花“烧着”。
因为费轩知道,安笙也明确的告诉了他,“烧着”的后果,他只能得到一捧连攥都攥不住的飞灰。
安笙的蛋糕店开业那天,费轩送了一大堆的花篮,从店门口摆到街边,公司里面的事情除了必要的都交给费师,自己整天围着蛋糕店转悠,哪怕被安笙当成了透明人,也跟着忙里忙外。
橱柜上面落点灰,都抢着擦,搞得安笙雇佣的小姑娘,整天都被要被抢工作的恐惧支配。
而费轩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追求安笙的时候,照样是公司和安笙的店里连轴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关键是主人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费轩早上刚开完一个会,中午匆匆的赶过来,连口吃的都没吃,一见安笙手里捏着块抹布,正站在落地窗前比划,擦了半天也擦不到正经地方,样子懒洋洋,看到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哪怕是费轩隔着玻璃就站在她的对面,安笙也确实正在朝着他的方向看,可是她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能够透过费轩看到街景,眼睛里面都是空的。
这个店的地址是原曲选的,邻近一个市场,两个小区,还有一个体育大学,生意居然还不错,各种各样的甜点,在玻璃橱窗里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气味。
门是玻璃的,挨着玻璃门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精美的甜品,屋子里面养了很多的绿植,灯光暖黄色,店内还有临窗的小桌子和座椅,长长的一排,在这初冬的寒风里,尤其的引人想要进来坐一坐。
自从开店之后,生意一直很不错,赶上节假日,还会有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过来,经常是在这里吃一些,然后还要拿走一些。
安笙做的甜点都很小块,几口就能吃光,价格也相对实惠,这样以来,同样的价钱就能尝到好几种口味,连小学生都很喜欢。
唯一点有些恼人,就是这些玻璃每一天都擦,有时候人多了一天要擦上好几遍,连落地窗也不例外,有小朋友扒着窗户朝里看的时候,或者是在屋里扒着窗户朝外看的时候,总会落下手印。
店里面有买东西的人,安笙雇的小姑娘正在招待客人,她反正待着也无聊,拿着一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
该做的东西今天都已经做好了,每天的花样都会变,但是卖完之后就不会再重新做。
如果是卖不完的,不能够留到第二天,当天晚上会送到附近的饭店,低价卖给饭店,再由饭店卖,或者送给客人,以免隔夜不新鲜。
费轩每一天都会来,两人之间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交流,但是每天一起上班下班。
费轩总是能掐准时间,无论安笙早或晚,都准时在安笙出门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哪怕安笙坐公交车,回头也能看到费轩开着车在车窗外,绕着圈跟在车外头。
蛋糕店和费轩公司正是相反的方向,费轩每天下班都要开车绕过来,或者中午的时候就会过来,但安笙一次都没有坐过他的车。
费轩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隔着橱窗看安笙,他觉得两人现在,就像如今这种状态,他能够看得见安笙,但是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玻璃。
而阻截两人之间的这一面玻璃,是他亲手装上的,他想要打碎,却奈何赤手空拳,而玻璃是防弹的。
费轩最近一些日子,时常都会想,如果他这么一直纠缠下去,安笙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心软。
如果安笙一直都不心软,他就要一直赶走安笙身边围过来的蜂蝶,不胜其烦。
离开安笙之后,一直到现在,费轩才真正意识到安笙有多么吸引人,开业到现在一个多月,对面体育大学他起码解决了四个有明确目的小男生,就每天来这里晃来晃去,目的却不在买东西,而是勾引老板娘。
用那些年轻鲜嫩的**,整天在安笙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的对安笙露齿一笑,正是安笙嘴里说的那种青春和阳光。
每当这个时候,费轩就特别想拿把钳子,把那些代表阳光和青春的小白牙,一颗一颗的掰下来弹着玩,把他们总是乱飘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踩。
这种阴暗的想法时常都会冒出来,为了捍卫他的“领地”,还亲身上阵打了两次架,可是即便他故意带伤回来,故意自言自语的跟安笙说明情况,安笙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冷漠的让费轩觉得窒息。
这种日子久了,费轩的心就越来越焦躁,他在窗外愣够了,无奈的打开门进来。
一身笔挺的西装,剑眉星目棱角锋利,还有一种不容忽视的上位者气场,而且主要是,费轩的气质和那些久经商场的老东西又不一样,他不内敛,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青春飞扬,飞扬到跋扈。
他一进屋,就吸引了挑选甜品的小姑娘们的视线,但费轩对此毫无所觉,他把西装的扣子解开一颗,边朝着安笙走,边把领带拉松,甩到背上,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拿过安笙手里的抹布。
在小姑娘们冒星星眼的视线中,穿着这一身紧绷的西装,直接半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擦着玻璃窗底部,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按的手印子。
安笙手里的抹布被抢了,习以为常的转身走回柜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挑选动作放慢了数倍,眼睛一直在费轩因为西装还有动作,绷紧的背部腰部和臀部线条上溜来溜去小姑娘们。
而费轩一边擦着玻璃,一边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安笙,见安笙的眼睛宁可停留在那些小姑娘的身上,也不肯偷偷看自己一眼,手越擦越重,擦地抹布贴着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现状,不同于先前追求安笙的时候,费轩能够感觉到安笙渐渐软化,这一次,无论他做到什么程度,安笙的态度都冰冷坚硬的像一块金刚石。
又是一整个下午,费轩一整个下午都在干活,主要是他不干活,闲下来就更难受,安笙真的是让费轩领会到了一个女孩子,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而安笙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所谓,费轩整天晃在眼前,像头牛一样闷头干活,时不时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从各种角度偷偷的看她。
一开始还试图上前跟她搭话,这几天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来了就干活,一直干到跟着她回家,屋子里的犄角旮旯都被费轩弄得光可鉴人。
安笙最受不了这个,她要是能受得了,一开始就不会被费轩软磨硬泡到。
当然知道费轩真正的德行是什么样,安笙不至于就这样对他心软,可是他总在眼前晃来晃去,连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给,把她的桃花都挡掉了,安笙一天就算是再不愿意,也能不小心看到他好多眼,这样就会导致一种十分操蛋的情况。
安笙别说是忘了他,她甚至发现最近费轩可能健身了,脸见瘦,腰线越来越细,往那一跪真的正宗公狗腰,还有屁股似乎也……
呸!
安笙心里啐了一口自己一时没控制住的脑子,索性到后厨去准备晚上附近饭店要来取的小点心。
收工之后,安笙准备照常坐就近的公交车,她的车票还没下来,车不能开,原曲也依旧没回来,天气又开始冷了不方便骑小电瓶,所以除了着急的时候会打车,平时都坐公交车。
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下午的时候,天就阴下来,刮起了小北风,气温开始骤降。
店员安笙还有费轩一起出来,锁好了卷帘门,店员家是附近的,跟安笙打了招呼之后就走了。
她走了之后就剩费轩和安笙,安笙径直朝着公交站牌的地方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公交车应该快到了。
才走了没两步,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安笙懒得理,但是很快肩头披上了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
安笙连头都没回,手肘稍微一动,衣服就从肩头上滑下去了,不过又没等走两步,衣服又被披上肩头,安笙故伎重施,这一次费轩直接伸手接住了,然后快走两步,把衣服和自己,一块儿拢在安笙的肩膀上。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霓虹初上,路灯光照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随着风一吹,雪沫就带着凛冽的寒气劈头盖脸的糊过来。
安笙终于站定,身前的冷,和身后费轩同衣服一起贴上来的温热胸膛,让她有那么瞬间,觉得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
时隔十几天,费轩终于又尝试跟安笙说话,声音低低的,闷闷的,“笙笙,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安笙微微张开嘴,吸进一口迎面吹过来的凉气,给自己镇定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前迈步,一句话都没说,无视费轩和衣服一起挂在她的身上。
“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费轩说着,扳过安笙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跟我说句话,你已经17天零14个小时没有跟我说过话,你想让我死吗?”
费轩声音有些哽咽,“我快想死你了,每天看着你,好像看不到一样,你别这样对我……”
费轩深呼吸一口,侧头像是不敢面对什么,舌尖狠狠抵着腮肉。
狠狠瞪了一会眼睛,再转过来的时候,轻轻呼出那口气,眼睛,鼻尖还有脸,都因为他脱了这一路的衣服,还有他死命瞪眼睛,很凄美的红透了。
他穿的很单薄,这几天为了搞出消瘦的感觉,节食加健身瘦了好几斤,这一会儿总算看出了效果,轮廓深邃的脸,在霓虹灯光还有小清雪的映衬下,如梦似幻,简直像是画上走下来的。
安笙要不是了解他,要不是知道他的狗德性,还真的被他给糊弄住了。
费轩有一点自己不知道,自从他的事情败露之后,他看安笙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一开始是自暴自弃的,毫不掩饰,后来即便是掩饰,即便是像现在这样说着认错的话,眼睛里面的疯劲儿,却还是藏不住。
当然,不知道费轩干的那些事之前,安笙即便是看到这种眼神,也当成费轩对她炙热如火的爱情,但现在她知道了,这种东西要没有被盲目的爱情糊住眼睛,又怎么可能还藏得住?
安笙也轻轻呼了一口,感受自己肩膀上费轩的颤栗,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气温不肯穿衣服,就一件薄薄的衬衫,就一件外套还一直往她身上按,活生生冻哆嗦了,冻的脸通红,然后装可怜多么方便,颤抖的多么真实。
安笙也有点颤抖,不过她是因为冷,还有就是佩服费轩,她仰着头看了一眼漫天飘洒的小雪,怀疑费轩搞这一出是提前看了天气预报。
在两个人相对着颤抖这个当口,费轩以为有希望了,正准备再进一步,好死不死公交车的汽笛拉响,安笙一把推开费轩,把外套朝费轩一甩,颠儿颠儿的朝着公交车跑过去。
费轩的头上盖着外套,站在嗖嗖的小凉风里,心情下降到极点,阴暗的情绪又开始四处蔓延,配上冻得牙齿咯咯打颤的背景音乐,心灰意冷的十分有节奏。
等到公交车开走,费轩才把头顶的衣服拽下来,哆哆嗦嗦的披到身上,边磕牙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你给我……咯噔咯噔,咯噔咯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