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喇叭做检讨,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面。静子是多有自尊的城里姑娘啊,跟着他回乡,居然遭受了这种罪!
这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刘三柱喘不过气来了,咬紧了腮帮子闭上眼睛。
刘老太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好了,顿时着急了,再怎么样这也是她最出息的儿子啊,亲生的!
“三柱,三柱你睁睁眼!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福宝捡到了钱,我们没上交引来了贼人那事,就为那个做检讨的,你不是早就知道迟早要有这一遭吗?又不是什么新的事情。”
刘老太推着刘三柱,吐沫星子全都喷到他脸上了。
刘三柱抹了把脸睁开眼,装不了死了,抱着福宝朝后面退了两步。
“原来是因为那个。”
“可不是嘛,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什么影响。”刘老太毕竟有过被批.斗的宝贵经验,说起这些事来言之凿凿。
不知道大队长吴国安是怎么想,硬是把潘桃举报刘二柱那事按下去了,就办了拾金昧了的姚静和打女人的刘大柱。
刘老太断言:“做检讨就做检讨,反正这事过去了,过去了就好。”
刘三柱瞅着她:“怎么是静子做检讨,不是妈你去做?”
“?”刘老太瞪起来一双老眼。
刘三柱很认真地提出疑问:“福宝捡钱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的,你没有上交反而把钱昧下来招摇,才惹得后面祸事不断……妈,这跟静子有什么关系?”
刘老太哆嗦了两下嘴唇,招招手,让刘三柱附耳过来。
“呸!”她对着刘三柱耳朵眼大喝一声,然后转身进屋,轰然关门。
刘三柱震惊了。
妈气了?妈有什么资格气?
罪都由静子替她承担了啊。
一想到这,刘三柱连忙抱着福宝回去,敲了敲门,找好听的话哄姚静。
“静子静子,我今天在公社看好房子了,是个小院子,里头屋子干干净净,你肯定喜欢。我跟人家屋主说了,明天带你一起去看呢。”
房子面子大过天,门终于开了,姚静背着身对着他,用手抹眼泪。
刘三柱一把搂她在怀,心碎道:“静子,别难受了,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苦的人。都是我二哥的错,他们一家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完全没把我当兄弟啊,都是他的错……”
清清楚楚传入了福宝的耳朵里。
她歪了歪头,趁着姚静和刘三柱依偎在一起无暇分心,悄悄地跑出了老刘家。
刘二柱在仓库忙活着呢。
刘小豆和刘小虎在仓库旁边玩。说玩不准确,其实是刘小豆在带着刘小虎念数字。
两个人一个念单数,一个念双数,玩数字接龙。
刘二柱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两个小的,他看着仓库角落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农具。
缺胳膊少腿的,有的是完完全全散架了。
都是何春富造的孽啊,引狼入室,给他们松梗大队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但是这个年代穷,很珍惜东西,这些农具就算残破了用不了了,也舍不得丢掉。
刘二柱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都是好铁、好木头啊,堆在这里生锈腐烂多浪费啊,这简直太不社会主义了。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刘二柱同志不是很想下田干活,于是他索性卷起袖子重新组装起这堆伤痕累累的农具来。
虽然已经半死不活了,但是说不定还能再抢救一下呢。
就在这时,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摸来了。
“二柱。”他掐着嗓子喊,一个大男人做出这副腔调可把刘二柱给吓住了。
“你……同志,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