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徐芳的口中,又不一样:“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小呢,也没人告诉我那些事,就知道你三婶被批.斗过,但是那个女的没有,她下乡插队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为人没了啊。
但是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姚静搞得身败名裂,另一个人却可以远走他乡,要不是自己受不了跳河了,大概可以熬个几年全身而退。这可能是高县长作为父亲能给自己女儿最大的关照了。
然而事实没有如果,大家都是这么不幸。
福宝的锦鲤运,这一瞬间都显得像个荒诞的笑话一样。
刘小麦心里宛如塞满了乱稻草,她低着头狠狠地扒着饭,连马爱梅她们说起有新同学要到班上来都没在意。
放学回家,张秀红同志还没回来。
刘小豆和刘小虎正在吭吭哧哧埋头写作业。
刘二柱同志在做饭。
“妈呢?”刘小麦问。
“跟着林委员出去开会了。”刘二柱神神道道地开口。
刘小麦:“……”
这么厉害的吗,张秀红同志真是令人不可小觑。
正说着呢,她妈回来了。
张秀红“哎呦”“哎呦”了一路,一到家,就毫无形象地把鞋子踢下,人朝床上一躺。
“我这双腿,都要为了我们小刘家跑细了。”张秀红唉声叹气。
“妈,你辛苦了,我给你捏捏。”刘小麦殷勤地过去。
“饭好了没有,我要饿昏了。这会真不是人开的,一开就是一下午,还不包饭!”
最后一句话,简直包含了张秀红满满的怨念,委屈啊,心痛啊,没占到便宜难受啊。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刘二柱忙不迭道,“红子,苦了你了,吃完了我给你烧水泡脚。”
“唉,我张秀红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
张秀红都想不明白,按道理来说日子越过越好了,她怎么反而越来越忙了,忙得居然想不起来偷懒了。
回想起两年前在松梗大队的水田里磨洋工的幸福时光,居然跟上辈子一样久远了。
“但是那会儿,我们吃没得吃,喝没得喝,穿的衣裳破破烂烂,还一天到晚被我奶羞辱。妈,比照起来,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好?”刘小麦开导她。
张秀红:“……”
她摸了摸肚皮,不得不承认真是这样。
现在好,还是现在好,奋斗吧张秀红,你老娘还给你存了几百块钱买房呢。
“扶我起来。”张秀红坚强地说,“我要趁着没事学习一下会议内容。”
“这就对了,妈,你太上进了。”
刘小麦把她妈刚拉起来,就看到她妈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本子,皱着眉头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
“……妈,这是?”
“我开会记的笔记。”张秀红一本正经道。
刘小麦:“……”
“怎么了,这副表情?”张秀红瞥向她。
刘小麦一脸的深沉:“真的,我现在已经搞不懂你和我爸的水平,不晓得你们在第几层。”
“不要小瞧我。”张秀红手一指,“我总不可能连小虎都不如,他还看得懂报纸呢。”
刘小麦看过去,不对劲,刘小虎头都不抬,依然在奋笔疾书。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打她回家,刘小豆和刘小虎这两个小学生就一直忙着写作业,一副居里夫人上身的样子,周围再热闹,他们漠不关心。
……这是要搞什么大动作哦。
刘小麦悄摸摸凑过去,温柔地问:“你们在干什么呀?”
刘小虎脱口而出:“赚钱。”
“……”
仿佛终于意识到说错话了,刘小虎抬头捂嘴,刘小豆磕磕绊绊:“我们、写作业。”
刘小麦就把他们的作业翻了翻。
“小虎,你这课文为什么要抄三遍?”
刘小虎理直气壮:“我们老师让抄三遍。”
“行。”刘小麦把本子还给他,看向刘小豆,“你的数学题为什么也要做三遍?”
这会儿的课后作业除了课本习题,就是老师出在黑板上,学生们抄在本子上写。
刘小豆搞了三个本子,一个本子抄一遍。
“也是老师让的!”刘小虎帮忙解释,刘小豆认真点头。
“真的吗?”刘小麦眯眼。
“真的真的!”刘小豆刘小虎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那头,张秀红又开始了。
“我今天出去开会,人家女同志都穿得特别精神。好衣裳我是买不起,想要一双好鞋子穿穿,我找三柱要要应当能行。”
“!”
刘小麦今天非得掐断张秀红同志这种苗头。
“爸妈,我有事跟你们说。”
刘小麦端端正正坐到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