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尾微微抬起:“刘小麦同志青春靓丽。”
“何在洲同志慧眼识美人。”刘小麦挽住何在洲的臂弯,她今天穿的是小高跟的羊皮鞋。
……
刘小麦跟何在洲终于、终于、终于好上了!
刘小麦感觉她没大肆宣传,但是莫名其妙的,身边的人都知道了,纷纷下场催婚,毕竟刘小麦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不算小了。
“你说的吗?”刘小麦问何在洲。
何在洲一脸真诚:“没有。”
刘小麦狐疑地端详他。她信他个鬼,这个糟男人坏得很!
“真没有,”何在洲凝视她的目光纯洁极了,“我毕竟是要入赘小刘家的,哪个男人会把入赘的事情大肆宣扬呢,男人都是要脸面的。”
真的吗?
刘小麦相信他是男人,但是不怎么相信他要脸面。
但是事情已经是这么个事了,刘小麦调整调整心态,看她爸妈一天到晚忙得直乐呵。
也不知道他们乐呵个什么。
何在洲入赘了,张秀红终于不天天因为老儿子不结婚不生子气到卧床了。
刘小虎松了一口气,特意跑过来谢过何在洲:“大姐夫,我就知道,当初我把钥匙分你一把是没有错的,反正早晚都是自己家。”
刘小麦瞪他:“原来是你把钥匙瞎分——”
“走了走了。”刘小虎撒腿就跑,“大姐夫,你给我介绍的那个课题老师真不错,谢了啊!”
何在洲是怎么住进来的呢,是两年前张秀红低血糖发作晕厥了,那时候刘二柱在店里、刘小豆在医院、刘小虎在学校,而刘小麦远在大洋彼岸,要不是何在洲正好在小刘家,及时把张秀红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何在洲的单位离小刘家很近,而他孤身一人在京市,没买房子又没亲人,张秀红醒来后,就给了何在洲家里钥匙,让他把小刘家当第二个家。
他们不知道,何在洲其实早就没有家了,只有宿舍。
那件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不想告诉刘小麦。既然现在都没事了,那就不要让刘小麦产生心理负担。
他们这些人,虽然擅长苦中作乐,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并不容易,只想把幸福留在当下、留在未来。
刘小麦问何在洲:“你又给他找什么课题老师了?”
何在洲已经完全不想管这个了,他冲刘小麦笑得荡漾:“小麦,他刚刚叫我大姐夫。”
而刘小麦完全没有反驳!
刘小麦:“……”大意了!
刘小麦谈对象了——这样的大新闻,让老刘家也忙活起来了。
刘老太寄过来大红的鸳鸯被套毯子枕巾,告诉他们,这都是她请过去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在大城市很难找。
刘二柱看了又摸:“红子,我怎么看着这跟商场卖的没有两样呢?”甚至质量更差一点。
张秀红歪了歪嘴:“你妈要吹,你就由着她吹吹罢。”反正他们又不亏。
刘老太又打电话过来说,她跟潘桃准备把家并起来了,婆媳两个一起养鸡生蛋,刘小麦以后需要红蛋她都准备好了。
刘小麦:“?”
这就开始了?
他们这边忙得喜气洋洋,哪知道有人动作更快。
“什么,福宝要结婚了?”刘二柱拿着喜帖,仔细地端详。
张秀红想起来都奇怪:“她结婚,怎么还请我们去,我们去了干什么哟。”
他们刘家人的身份多尴尬啊。
“可能就是意思意思吧。”刘小虎猜测,“我们不去也行,这是老高家客气。”
刘小豆眉眼冷淡:“说不定她只是发给我的,想让我看着她、跟顾与正结婚。”
“这有什么稀奇吗,搞得跟我们没看过人结婚一样。”刘小虎道,“我大姐马上就结婚了呢。”
稀奇的当然不是结婚这件事,而是结婚的人。
顾与正大概是特别稀罕的结婚对象。
小刘家收到喜帖归收到喜帖,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打算去的。
“奶也不去,奶都不知道福宝结婚。”有一天,刘小虎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地说道。
“很正常。”刘小麦道,“谁会告诉奶呢。”
刘小虎长吁短叹:“就是奇怪啊,小时候奶对福宝那么好,福宝也那么孝顺奶……”
刘小麦扯了下唇,没说话。
何在洲正在替刘小麦剥小橘子,一个接着一个,在书桌上摆了整整一排。
他漫不经心道:“以前是利益关系的双方,现在已经是陌路人了。”
刘小虎把眼镜取下来,用布小心地擦着镜片,半天抬头又问:“那三叔三婶呢,他们会不会去?”
话问出口,刘小虎心里已经清楚了,他们会去的。
只是他们是以何种身份去呢?去了之后,要置老高家的老两口于何地呢?
这是福宝的事情,不是他们的。
京市落下第一场雪的这天,何在洲晋升了,刘小麦一家和他一起去了大饭店吃饭庆祝。
吃到一半的时候,饭店师傅过来给他们上菜,兴奋地说道:“今天真热闹啊,对面聚福饭店有新人结婚办饭,办到一半——新娘子娘家人闹起来了,新娘子爷爷奶奶直接走了!”
理解饭店师傅的这种兴奋,毕竟面对面开着的饭店,那就是天然的竞争者。
刘二柱听的一愣一愣的:“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这样呢?有什么事不能忍忍。”
他家红子都容忍刘老太吹牛了。
“就是就是。”饭店师傅直把头点,“我看对面这个婚,是结不痛快了。”
“都当爷奶的人了,还闹这出,新娘子的爸妈看到了,怎么就不拉着点他们?”张秀红身临其境,恨不得自己上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饭店师傅摇着头,“就是新娘子的爸妈和爷奶闹起来的,这里头有名堂的,不能瞎说,不能瞎说……”
一直没说话的刘小麦精神一震。
“爸妈,福宝结婚在哪个饭店办的?”
“……”张秀红和刘二柱都是一愣。
“聚福饭店。”刘小豆说,“我记得的,都带个福字,就是这个。”
轮到刘小虎结巴了:“那、那……”
刘小麦又问:“她是今天结婚吗?”
“……”
这怎么记得哦,他们对福宝的婚事太不上心了。
“应该就是她了。”何在洲凝着眉,“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邮政局的车子。”
那是福宝舅舅带着同事过来喝喜酒了。
“这事闹的。”张秀红拍拍胸脯,“幸亏我们没去。”
刘二柱直附和:“我们最怕闹事的人,跟那些人没办法讲道理。”
其他人:“……”
信了信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刘小麦一家的兴致。要过年了,年货要置办起来了,他们一家吃过饭就去附近的商场采购了。
何在洲作为准小刘家人,拎着篮子兢兢业业跟在刘小麦旁边。
刘小麦回头找了一下:“小豆呢?”
一眨眼的工夫,小豆不见了。好像多少年前他们去省城,人生第一次进商场,小豆不见了,那一次她不小心踩到了顾与正的鞋子,结下了一段孽缘。
此时此刻的角落里,顾与正与刘小豆僵硬地对视。
“你不应该拦着我的。”刘小豆叹了一口气,“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我……”顾与正张口结舌。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死死地看着刘小麦,脸都憋红了,漂亮的脸蛋带着一种扭曲的美感,可惜刘小豆无动于衷。
“顾与正,你想追求我吗?”刘小豆突然问。
“小豆,我……”他好像要哭了。
“你别哭,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哭,哭得我头疼。”刘小豆笑了一下,“你看,你连追求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你拦着我又有什么意义。”
顾与正像是被当头棒喝一样,仓促地退了两步。
刘小豆摸了摸头发,平静地跟他擦身而过。
没走两步,她遇到了眼睛红红的福宝。福宝看了背对着她们的顾与正一眼,用力拉住刘小豆的手腕,把她拉到另一个角落。
“小豆……”福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跟顾与正结婚了,我跟顾与正结婚了!”
“我知道。”刘小豆道。
她从头到尾没有挣扎,任由福宝攥紧她手腕。
“那你还问他,你还问他!”豆大的泪珠从福宝眼眶滑落,“他要是说那两个字了,你要怎么办呢?那我怎么办呢?”
“福宝,你知道吗,我要出国进修了。”沉默片刻,刘小豆看着她的眼睛,“我早就提交了申请,上头也同意了,我年后就会出国。”
所以今天,无论顾与正给出什么答案,对于刘小豆而言,那都是一阵风,无关紧要。
福宝一怔。
刘小豆拂开她的手:“我大姐以前玩笑一样说过,你会过得很好,跟顾与正会生三胞胎。虽然不知道我大姐怎么晓得的,但是我大姐说的话总不会错。最起码,她这样说,你就要知道我们家对你没有恶意,也不觊觎你的东西。”
他们各有各的骄傲。
刘小豆整理了一下袖子,朝福宝点点头:“我走了,你自便。”
一墙之隔的那一边,刘小麦与何在洲对视了一眼,忪怔一下,然后相视而笑。
隔壁的福宝啜泣了两声,看着外头:“雪什么时候停啊,要是雪停了就好了。”
可是这一次,雪并没有如她所愿停下。
天地之间结了一层白。
刘小麦跟何在洲悄悄地溜了出来。
“带户口本了吗,何在洲同志?”刘小麦问。
“随时准备着。”何在洲慢悠悠地笑,“刘小麦同志意欲何为?”
“小豆年后都要出国了,我们趁着她还在家,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吧。”刘小麦想开了。
何在洲傲娇起来了,抬了抬下巴,“比如什么事?”
刘小麦一下子跳到他后背上,揪住他耳朵:“比如给你一个姓刘的机会!”
何在洲眉眼舒展,大笑着抱紧了她。
冬雪簌簌,来不及掸,一不小心就落满了衣、染白了头。
这一路上他们始终在一起。